因为他一张大嘴,臭味就直往嘴里钻,这味道冲进胃里可真是翻江倒海啊。他是真佩服那黑衣女子,竟然能在这漫天的臭气里如此淡定自若。
“小人名叫牛五,是……唔……死者的表弟,前几天我们在他家一起喝酒,谁知酒喝到一半,我老婆突然找上门来,他竟当着我的面调戏我老婆,我身为丈夫,岂能容忍这事,我借着酒劲,抄起一把铁锹,狠狠往他脑袋上砸了几下。我当时很生气,就越砸越恼火,直到把他的脑浆拍出来,我才感到后怕,我老婆早就被吓晕了,我也被吓的浑身哆嗦,半天之后,我冷静下来,反正半夜又没有别人看见,索性就把他直接埋在了猪粪里。”牛五刚开始被身上的臭味熏得两眼发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他吐出来了。在后来说到表哥调戏自己老婆时,胸中的怒火腾地窜出,此时他感到鼻子前闻到的不再是臭气,而是浓浓的血腥之气。
“那你为什么要再次返回猪圈?”穆司法追问。
“我翻遍了表哥家,却未见一文钱,想着他平时有将钱揣在身上的习惯,所以我就想趁夜深到猪圈里把他身上的钱给掏出来,再把这些猪和这个院子给卖了,带着老婆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了。没成想,我这边刚掏出钱来,正要出去,却被人一脚给踹进了粪坑里。”牛五跪在地上呕吐了一阵,哭求道:“我已经全招了,我要去洗澡。”
穆司法身后的一个官兵记下口供,随即让人端来一盆水,泼向牛五的右手,让他签字画押。
牛五拿起笔就迫不及待的画了押,然后被押走洗澡去了。
这案子破的倒是极快,只是这其中的味道却弥留在一众人的身上,久久无法散去。
穆司法朝黑衣女子拱手,先是表达歉意,然后是感谢,谢她协助破案,最后他从腰前解下一个拇指大小的兔子木雕,送给她,“姑娘协助官府破案,这是我为答谢姑娘相助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这木头刻的兔子,倒还算灵巧,司法大人赏的,本姑娘哪敢不收。”这兔子雕刻的活灵活现的,还挺好看,黑衣女子直接将兔子挂在自己腰间。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后会有期!”穆司法对黑衣女子拱手告辞,然后带着官兵们匆匆离去。
叶烟殊看着穆司法头也不回的就这样走了,她转头看向黑衣女子,不解的问:“这位姑娘,你叫我们下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她本来还以为这黑衣女子是想要拿她和归海复耕顶罪。
“这是你的钱袋吗?”黑衣女子扬起手里的钱袋在叶烟殊面前晃了晃。
看到熟悉的钱袋,叶烟殊面上一喜,“是我的钱袋,多谢姑娘!”她伸手过去接过钱袋,“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日后我好答谢与你。”
“本姑娘姓柳,你姓什么?”黑衣女子勾唇轻笑,凤眼一挑,打量着叶烟殊问道。
叶烟殊想了下,张口回答:“我姓何,不知柳姑娘常住何处?”
“既有缘相见,其他又何必细问。他呢,姓什么?”她拿眼斜向归海复耕。
归海复耕刚要回答,就被叶烟殊抢先一步答道:“他姓上官。”
“何姑娘,我帮你找回钱袋,你自当立即请我吃饭喝酒,无须等待以后。”
叶烟殊爽快笑道:“那是自然,只是…”只是她的钱袋里就只有两小点的碎银了,其他都是不中用的土块。
归海复耕上前对柳姑娘拱手一礼,接着叶烟殊的话茬说:“只是,我们还有很多货款未付,余钱不多…”
叶烟殊立刻点点头,附和道:“我们是怕请的太过清淡,凉了柳姑娘的热心肠,不如柳姑娘留个住址,他日,我定携厚礼相谢。”
“不必,粗茶淡饭一壶酒,你总该有这个余钱吧?”
“这个必须得有。”叶烟殊顿时松了口气,“掌柜的,给我们来壶酒。请柳姑娘点些粗茶淡饭吧。”她朝掌柜要酒后,歪头看着柳姑娘笑道。
“那就来一碟花生,一盘小葱豆腐,一个醋溜豆芽,两个麻辣鸡腿,一盘猪肝,一盘红烧肉,一只烧鸡,一个猪蹄,一个肘子,二斤牛肉,二斤羊肉,一斤驴肉,一只盐水鸭,两只烧鹅,再来两碗馄饨吧,噢,别忘了还有一壶酒。”柳姑娘不慌不忙的点着菜,点完后直接嘱咐掌柜:“两碗馄饨给他们,其他的全部送到我房里去。”她说完直接上楼。
叶烟殊揉揉被震懵的耳朵,这就是她说的粗茶淡饭?
归海复耕苦笑着摇摇头,问掌柜一共多少钱,掌柜抱出算盘,算了算,他看向叶烟殊手中捏着的两个豆粒大小的碎银,“这两小点的碎银加起来恐怕勉强够用。”
叶烟殊凑上去看着算盘上的数字,二百九十九,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个柳姑娘分明就是宰人啊。
无奈,她将手中的碎银递给掌柜,掌柜拿起小称一称,“这碎银正好是三百文,我再找你们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