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子跪地一片,齐声附和,归海子威望着眼前看似和睦的臣子,微微叹息,只好说:“等右仆射好些了朕再回宫吧。”
众大臣一时鸦雀无声,无人再敢说话,归海子威心中冷笑,看来这个右仆射在大臣们的眼中简直比他这个皇帝更为贵重,这令他感到极不舒服,心中涌过千尺浪般的悲凉。但在他眼睛转到身旁的叶青化父子三人身上时,他才缓了口气,来日方才,有了叶青化一家的帮助,他坚信皇权终有回到他手里的那一天。
魏图升一案,表面看似落入陷阱被野兽攻击,实则却是人为所致。对这一点归海子威和叶青化一家是毋庸置疑的,疑点之处还在猎场的树林,为何会突然地动山摇,树木颤抖?这树林之下到底有何秘密,若不是魏图升突然出事,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同样为之疑惑的还有回到府中的右仆射,除了兵部尚书和病倒的刑部尚书之外,其他四个尚书都端坐在右仆射身旁,他们个个面色沉重,尤其是右仆射扫射过来的如杀人般的眼眸,更是令四人胆寒心惊。
猎场是时昌国让几名尚书共同布置的,他审问了一圈,几个尚书只是唯唯诺诺的说知罪,其他再没有说别的。时昌国无奈只好放人回去处理猎场事物,特意嘱咐要厚葬魏图升,按东绥国为国捐躯的勇士葬之。
回廊里远远站着一个青年,他等几个尚书走后,匆忙进到屋里,对着沉默的背影恭敬施礼,“父亲。”
时昌国略微抬头,见到大儿子时德善,他只是嗯了一声,低头接着沉思。
时德善三十二岁,任吏部考公司郎中从五品,长相敦厚,待人谦和,最为孝顺。但是时昌国每次见到他都眉头紧皱,若不是有他这个右仆射的父亲撑着,自己这个老实的大儿子怕是连个官职都混不上。
想到此,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二儿子时德旭,今年刚满三十岁,就做了镇东将军,精明能干,威武霸气颇有时昌国当年的雄风。
三儿子时德隆,二十八岁,是户部金部司侍郎正四品官员,练的一手好字,颇有才气,只是不喜政事。
四儿子时德维,十三岁,是个瘦的皮包骨头的阴柔少年,面色苍白,病弱无力,性格孤僻,不好说话,尤其每次吃饭时常常静默的一语不发。
这四个儿子五个女儿里最让他担忧的就是小儿子,整日不说话,还瘦的被风一吹就倒。他让宫中太医过来给小儿子诊治,太医们都说无事,安心修养,多找人人陪他说说话就好了。
时昌国整日忙于公务,哪里有空闲陪小儿子唠嗑,于是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夫人小妾和儿女们,如此一年,小儿子变得更加不说话了。
这次冬猎,时昌国本要带四个儿子一起去的,结果小儿子说什么也不去,根本就不想出家门。
大儿子时德善见父亲沉默不语,他扭头看看外边即将黑沉的天色,鼓起勇气提醒道:“父亲,母亲让我来请您前去用晚饭。”
“知道了。”父亲威严的声音将时德善惊的一颤,他惧怕的后退几步,等父亲越过自己时,才远远地跟在后面。
饭桌上,时昌国的儿子们都等着父亲落座,然后他们才一一坐下,饭后,时昌国留四个儿子闲话家常,不知不觉就聊到了猎场上发生的事。
小儿子依然冷眼旁观,静默不语,他坐在几人之中,仿佛是个被人遗忘的背景墙。
大儿子和三儿子当时虽然去了猎场,但是他们并没有在事发的林子中,而是和三五好友,在另一片林子里吟诗作对。
二儿子脸色却有些不自然,他压低声音对父亲说:“儿子曾目睹几个人聚在一起鬼鬼祟祟,并未料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这一句话将慵懒的仰在椅子上的时昌国给惊的直起身来,他双目锁住二儿子脸上的表情,见二儿子垂眸似是在回忆,他一字一句的问:“都是谁?你全都看见了?”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父亲的眼睛,时德旭点头,见父亲扶额叹息,直视着他说:“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
“儿子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不过,已为时晚矣,请父亲治儿子知情不报之罪。”时德旭见父亲脸色愈发难看,他起身退了两步,跪在父亲跟前请罪。
时昌国并未阻拦,反而是无奈的摆摆手,“算了,我已经让陛下下旨,厚葬魏图升,想必魏尚书也该节哀了。”
时德旭磕头在地,不敢动弹,头顶传来父亲凌厉问话,“说吧,都有谁?”
他不敢有所隐瞒,又磕了一头,跪直身板,直接答道:“户、吏、工、礼四部公子都有。”
时昌国放下精致的陶瓷茶碗,平静的眸子里有一丝轻微的波澜,他低头再次确认道:“千真万确?”
“儿子不敢有任何遗漏。”时德旭坦然的迎视着父亲审视的目光,确切的说。
时昌国扶额陷入沉思,须臾后命令道:“此事,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向外人透漏一个字,否则别怪为父不讲父子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