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看着布满巷道的惨不忍睹的尸体,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一名车夫、十余护卫以及一位护卫领队,全都很诡异地死在了巷道里。
巷道尽头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似乎那人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东西。
平瑶知道这个时候出现的不会是普通人。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来救自己的,还是来杀自己的。
她迫切希望这个人将她从绝望中带出去,直到她嗅到了一丝气味。
那是夹杂在夜风中的腥臭味。
巷道里的血腥味很浓,却掩盖不住那丝腥臭。
她知道世间只有一把刀能散发出这种气味。
她知道这把刀在百器榜上排名九十一,名为“玄齿刀”。
她也知道这把刀是金荒少主流云的佩刀。
这把刀出现在哪儿,流云便在哪儿;
流云出现在哪儿,这把刀便在哪儿。
寂静的巷道里,一个少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约莫十四、五岁,淡红色的秀发披在脑后,被一根银链随意束着,穿着一身暗红色衣袍。
少年戴着一张半脸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却遮不住他泛着迷人色泽的乌黑眼眸。
面具下,少年肌肤吹弹可破,如美瓷般细致,如果有女子看见,一定会嫉妒得发疯。
少年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通体漆黑的戒指。
戒指周围铭刻着四个神秘古字,古字周围刻满了诡异文字,仿佛古老神灵下在戒指上的咒语,看着让人生畏。
少年左手握着一把如象牙般乳白色的刀。
刀长不过两尺,让人看见的第一眼仿佛天地相交的那条线,长得近乎无边。
刀身刀柄浑然一体,如同天成,每一处线条都优美到让人忍不住惊叹一番。
那把刀很是小巧,可当刀出现的时候,夜色仿佛变成了刀的臣民,净显肃杀萧瑟之气。
没有人敢盯着那把刀长时间看。
那把刀如有强大的蛊惑力,能将人的心神吸进去一口吞掉,光是抵抗这种蛊惑力就会耗掉一身力气。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金荒少主流云。
他看着平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道:“久仰公主大名,今日有幸,终于能一睹公主芳容了。”
绝望是一种什么感觉?
仿佛一个掉进海里的人凭着韧性在冰冷的海水里游了三天,一抬头,眼前依然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仿佛一个行走在沙漠里的早已饥渴难忍的濒死之人满眼尽是黄沙,别说绿洲,就连海市蜃楼都看不到;
仿佛在深山雾林中迷失了方向,明明按着来时做的标记行走,却始终走不出大山无言的压抑。
……
此时的平瑶,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她像一只被牛群抛弃的牛犊,漫无目的地向前跑着。
她想跑出这些巷道,想跑出这片黑暗,想跑出如潮水般包裹着她的焦虑和恐惧。
然而无论她跑到哪儿,都甩不掉身后那把刀。
流云跟在她身后,慢吞吞地走着,漫不经心地走着。
可无论她跑得有多快,都甩不掉流云;
无论她停在哪儿,无论她什么时候向后看,都能看到流云灿烂却无比危险的笑脸。
流云是尸煞,尸煞是使用邪功吸食死尸身上精气的修行者。
但她知道流云与普通尸煞不同。
流云喜欢用秘法将净化师体内奇木异源拉出来吃掉。
奇木异源是人体的一部分,所以在净化师眼中,流云就是一只怪物,一只吃人的怪物。
她终于明白乌城净化师为何这么怕流云了。
流云不止会吃人,在吃人前还喜欢玩弄净化师,看净化师在狼狈的奔逃中渐渐绝望。
她不明白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看着人畜无害,一脸笑意,为何心性如此残暴,如此享受践踏净化师生命的感觉?
她很想质问流云,但她发现自己除了向前跑外,连停下来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当她耗光力气,再也跑不动时,只能从身上摸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满脸泪痕地指着流云。
看着被自己逼到绝望的少女,流云没生出丝毫同情,反而兴奋地大笑道:“跑啊,继续跑啊,医盟小公主,你绝望的样子,真是让人爱怜啊。”
平瑶死死地盯着流云。
那是她最后的坚持。
那是在说只要流云有任何动作,她手中的匕首就会毫不犹豫刺出去。
似乎读懂了平瑶的眼神,流云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嘲讽。
下一刻,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出现在平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