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那个夜晚,我发现黑煞力就像噩梦一样,从我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了出来。”
“我不是一个普通孩子,那时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我体内流淌的不止有皇族血脉,还有尸煞的血脉。”
“我体内的黑煞力和我体内的飞廉力同样强大。”
“当黑煞力失控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这种力量吞噬着我体内每一个地方。”
“我能感觉到这种力量进行破坏时的那种快感,每到那个时候,我都疯狂地渴望破坏周遭一切。”
“即使我知道那是错的,可我忍受不了那种诱惑,那种一切全部消失在毁灭中的诱惑。”
“你问我,我恨雨芊皇后吗?”
“我告诉你,我恨她,我恨她为什么不陪着我!”
“别人都有娘亲,我没有,我从小就是孤独的。”
“她扔下了我一个人,可她偏偏把她的黑煞力留给了我!”
“无数个日夜,我忍受着黑煞力带给我的痛苦,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应该恨她?!”
看着涂弈脸上的愤怒与执拗,雪鉴双手合十,说道:“师父说过,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轨迹。”
“出生由上苍决定,路由自己走。”
“皇子有皇子的路,尸煞有尸煞的路,可谁说尸煞走的路一定是黑暗无光的呢?”
“千年以来,由于各式各样的原因,中原与西荒间的僵局一直未能打破。”
“可是二十七年前,就在你现在生活的这座城里,一个尸煞用自己的力量说服飞廉皇室广开西境,又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大荒,游说各方,这才加快了中原与西荒的往来。”
“我们西方佛教正是那个时候真正流入中原的。”
“那个尸煞心存百姓,游说在中原西域各国之间,凭一己之力改善了各国关系。”
“那些年里,各国国境平静,百姓安居乐业,中原西域在经济、贸易、文化各方面都达到了空前繁荣。”
“涂弈,那个尸煞不是别人,正是你的母后,一个已经去世十四年,却依旧被无数中原西域人与大荒人记得的人——雨芊皇后。”
雪鉴向涂弈缓步走去,眼中流露着点点泪光,说道:“她是一名尸煞,可她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影响了那么多人,改变了那么多人,你呢?”
“你不止是尸煞,你还是飞廉国名正言顺的太子。”
“你体内流淌着飞廉皇族纯正的血液,你面临的困局比她当年小了太多,你又为何要在这儿自暴自弃?”
“涂弈,你说你从小就是孤独的,可你至少知道你的父母是谁。”
“你每年能有地方去祭奠他们,而不像有些孩子,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我就是一个弃儿。”
“我被抛弃在大荒的荒野中,如果不是师父捡到我,十五年前,我已经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师父经常告诉我,天底下最爱孩子的人是父母。”
“如果做父母的没有不为人知的艰辛,怎么会忍心丢弃自己的子女?”
“涂弈,我相信你知道十四年前的祭天坛秘史,你懂得你父皇和母后的苦,即使这样,你依旧恨雨芊皇后吗?”
“住口!”
涂弈大喝道,狂怒的气息从他体内暴涌而出。
他抬剑指着雪鉴,怒目圆睁,似乎雪鉴再多说一个字,飞鸢剑就会刺穿雪鉴胸口。
面对如此模样的涂弈,雪鉴没有住嘴,声音反而提高了一分:“大荒人都知道雨芊皇后是尸煞,但大荒的平民百姓没有不敬重雨芊皇后的。涂弈,你说你恨你的母后,其实你恨的不是雨芊皇后,而是你的弱小。你恨的,是至今你仍然无法掌控你体内的黑煞力吧?”
“住……嘴……”
涂弈的吼声如山谷里的回音一样在庭院里回荡着。
声音还在,他人已消失,再出现时已是雪鉴身前,将飞鸢剑朝雪鉴刺来。
古凌可大喊不妙,上前一步,刚打算阻止飞鸢剑,雪鉴的声音已经传入了他耳中:“别过来。”
古凌可于心不忍,却还是没跨出那一步。
在他脚步停下的同时,涂弈的剑停在了雪鉴胸口,割破了雪鉴胸前衣物。
雪鉴目不转睛地看着涂弈,两行泪从他眼中缓缓滑落:“师父常对我说,力量无善恶,善恶只在人心。”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便是如此。”
“黑煞力是破坏性的力量,但不是拥有这种力量,就一定要去做坏事。”
“就像你的母后雨芊皇后,身为尸煞,却心存善念,一生都在造福诸方百姓。”
“涂弈,你拥有飞廉神印,你的天赋比你父皇和母后都要强大,难道你真要让黑煞力毁了你吗?”
涂弈盯着雪鉴,强横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