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利刃飞过。
血溅在沈召南脸上。
沈召南的手还死死地握住身后的手。
就差一步，真的就差一步。沈召南脑子里就只有这句话。
刚开始血溅在沈召南脸上时，沈召南浑身冰冷，如坠入腊月之中的冰窟。后又浑身滚烫，就像是五脏六腑都在不管不顾地燃烧一样，沈召南极力地想让自己放稳气息，想回头却又不敢。
沈召南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二人曾经嬉笑打闹倚靠的窗户，有几只不知名的飞鸟落下，遂而又飞走。
猛烈的大风吹进藏书阁，带着想要席卷一切的架势，吹得沈召南的绯色裙摆似水波般向前涌起，耳边还传来头上碧玉珠花钗的清脆声响。
沈召南思维只能木然地随着周遭的产生而牵引。
那碧玉珠花钗是今早他亲手戴的。
想到这里沈召南才后知后觉地流下泪。
这是第二次，他离开她。
沈召南不知道是怎么结束这僵硬的站姿的，只记得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嘶吼呐喊着。
回头！
可到最后仙侍们闯进藏书阁，程驺差人将沈召南送回寝宫的时候，沈召南才敢稍稍侧头，像是在对着程驺说话，声音虚浮的却又不像。
“就差一步。”
在此之前沈召南向来对于把持朝政的程驺没什么好态度，只不过近期因为寻灵的原因关系才缓和了一些。
程驺无言，只能替她收拾好这场残局。
藏书阁地上洒满了卦签，唯有一个卦签摆在桌子上，程驺拿起，上面写着几句话。
‘佛神灵通与君知，
痴人说事转昏迷。
老人求得灵签去，
不如守旧待时来。’
旁边还压着几张宣纸，程驺望去，宣纸上有着几个大字。
这个名字，不仅是程驺，甚至于整个仙界，整个六界，全都知晓。
程驺轻轻的念起。
“顾振君。”
可风没有停止，一瞬间就带走了他的声音。
等程驺再次见到沈召南的时候，细细算来能有半月有余。要是按照往常来讲，程驺不得传唤便私自入殿，沈召南必定会狠狠刁难一番。
程驺能想到的最狠的一次刁难，是沈召南让程驺在殿前跪了整整两个时辰。那时大雪纷飞，程驺在雪中有点孤傲的味道，直到当时顾振君瞧见跪在大雪中的程驺，便好心替他求情。约莫过了小半晌，沈召南才扭扭捏捏地让程驺回府。
程驺行着大礼，声音也许因为季节的原因带着些许颤抖。
“臣谢尊上饶恕。”
当时的沈召南还颇有点端着大小姐脾气，黏着当时的顾振君，说天气太冷，要赶紧进屋取暖。大雪不停息的落在程驺的头发上、肩上、衣服上。而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让程驺有些看不清。
程驺在回府的路上回想着当时在大殿上的情景，沈召南坐在离他很远的宝座上，眼神冷漠又疏离，是与顾振君说话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语调中还带着些许讥讽：“程相这个姓氏就像是要当定宰相一样。”
程驺顿了顿，不顾身后群臣的讨论，跪在大殿上，清冽的声音响起：“臣不敢。”
众人都知道，这沈召南爱他如命，在朝堂之上连丞相程驺的面子都不给，却只听一个九尾妖族遗脉的话。顾振君虽说是妖族，但也算内心明清，正直凌然，这仙界内外多多少少都受到他的恩惠。
自从九百年前仙魔大战，顾振君挡在沈召南前面之后，沈召南度过了很长一段暴戾的日子。
沈召南第一次失去顾振君的时候，魔族被灭族，沈召南一袭白衣为顾振君守丧，回来的时候硬生生将其染成了一身红衣。
程驺跪在殿外，耳边是初春叶子被微风吹过簌簌的声音。手掌轻轻抬起，一片叶子飘飘悠悠的落在他的掌心。程驺轻轻吹了口气，叶子看似有些无措的落在地上。
这次沈召南没让程驺等太久，就让他进来了。
程驺推开门，吱嘎的一声，像是人间老妪临逝去的喑哑。映入程驺眼帘的是发丝凌乱尚未梳洗的沈召南。明黄色的窗纸透过的暗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程驺透过微弱的光细细看去，便看到了沈召南发红的眼和毫无血色的唇。目光木然而又空洞，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跪在外殿的仙侍紧张不安的告诉程驺：“尊上从醒来便是这样，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程驺点点头，挥挥手让她下去。
整个寝宫就剩下程驺和沈召南，安静得让程驺莫名有些烦躁。程驺走近些，还未等他开口，沈召南便抬眼看向他，与曾经唯我独尊的沈召南不同，现在的她带着些破碎的病态的美感，声音也小得像在千里之外。
“程驺，除了寻灵还有别的办法吗？”
程驺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