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着实将她惊到,手下的招数也慌乱了一瞬,却没有如先前一般让对方占了上风。
那一语极轻极轻,轻到让人恍觉不过是听错了声。
可像是为了印证这个想法的错误,在柳稚鱼思绪混沌的当口,那道温和如风的嗓音再次在耳旁响起。
“姑娘。”
“杀了我。”
这回,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颤抖。
【嘶——他还真是拼。】
柳稚鱼闻言一愣,赶忙道:“怎么回事?”
【那妖物不敌天禄宗宗主,便自行吞了药以让自己妖力大涨,可没想到却反其道而行之,妖力虽爆发一瞬将宗主击退,可自己也差点陷入走火入魔的深渊。】
【正因如此,沈钰之才能有机会掌控几分这妖物的神识。】
【如今他们一个想扬剑杀你,一个却又在拼尽全力阻止,这才演变成这般境况。】
手中的剑被震得发麻,却抵不上心尖的颤意。
“告诉我,怎么进入识海。”
只要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进入识海之中,趁那妖物正当虚弱,给他致命一击,不仅可以除却威胁,还能保住沈钰之。
希望犹自闪烁在眼前,可天书却沉默了音。
“告诉我!”
柳稚鱼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见它不答,兀自又焦急了几分。
【我……不知道。】
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愧疚。
【先前那一遭当真是机缘巧合,极限保护你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你已经站在人家的识海之中了。】
“那你再启动一次那个流程不就得了?”
【……说来轻巧,这个东西只有在你身陷绝望之地时才能触动,且机会难得,剩下的次数不过两点,哪是你说触发便触发得了的?】
心渐渐沉入冰凉之中,柳稚鱼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漫开的疼意让她的脑袋又清醒了几分。
没办法么?
大脑飞速地转动,手上的剑式愈发焦灼。
那厢,吴师尊已然恢复过来。
身后已然传来飒飒剑舞风声,柳稚鱼咬着牙,稍一旋身,却挡了吴师尊飞身前来的道。
“柳稚鱼!你避开!”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火气,柳稚鱼不敢耽搁,扬声道:
“吴……师尊,并非弟子不肯避开,只不过——”她脑袋发疼,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便只好故作艰难,口中话锋一转:“而且,师尊提剑前来,那书生该如何是好?”
既然天书不知该如何进入识海,那么柳稚鱼只能将全部的希冀寄托于吴师尊的身上。
“书生?”
谁知,却听得吴师尊冷哼一声,语中毫不留情:“能跟此等妖物厮混一处,想来也绝非善类,既然如此,杀了便是。”
闻言,柳稚鱼的脑中嗡得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猛然炸开。
“……什么?”
柳稚鱼虽还挡在身前,可身后之人却已然不甚耐烦,见她迟迟不肯让开,低喝一声,剑柄狠狠地往她腰间一砸,少女吃痛,便不受控制地松开手来。
“……师尊!”
她捂着自己的腰侧,方才那一下将她的长剑击散,眼角泛开泪花,柳稚鱼怎么都不会想到,竟然是自己人在背后给了自己最重的一击。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二者重新交上手,看见吴师尊的脸色一变,旋即朝自己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那妖物险入走火入魔之境,如今妖力被压制,与先前大不相同。
若说最开始的时候吴师尊尚还使出五分力气,那么眼下,三分足以。
也就是说——
不敢去猜想沈钰之的结局,柳稚鱼摇摇坠坠地站起身来,腰间虽还发疼的厉害,却依旧上前道:“师尊!你不能如此践踏人命!”
“践踏人命?”
柳稚鱼看着吴师尊将那妖物击得连连败退,百忙之中又回头瞪了自己一眼。
“何为践踏人命?老夫杀魔除妖,信守天下道义,一介书生罢了,又怎能同全天下人的命相较?柳稚鱼,你莫要依你浅薄的妇人之见,却要还全天下人陷入死地!”
他几句话便将少女推入罪无可恕的深渊,柳稚鱼的脑海中又忆起两日前在妖刑台上的所见,心下便不可避免地漫开一阵愤慨。
倒吸一口凉气,可腰间锥心的疼却让她呛出声来,这一呛倒把心里头的那些连日积攒下来的不满强压下了个七七八八。
可有些话却是不吐不快:“师尊当真认为此种作法,就是所谓的信守道义?”
“师尊从未与那书生有过接触,又怎敢断言他是极恶之人?”
那厢没了回音,只有刀剑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柳稚鱼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