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中,玉蝉衣气喘吁吁地望向对面之人,目露讶异:“牛家嫂嫂?”
牛家媳妇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她们背着的包袱上,疑惑道:“你们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难不成你们……”
玉蝉衣将肩上滑落的包袱往上提了提,事到如今,隐瞒也无用了,便干脆点头默认,压低声音道:“嫂嫂可否帮我们保守秘密?就当是从未见过我们?”
牛家媳妇吃了一惊,忙挥手拒绝:“这如何使得?若是被进利叔一家知道我帮着你们逃跑,他们定会来寻我麻烦的!况且你们两个小姑娘跑到外头去也不安全!依我看这日子忍忍也就过了,还是莫胡思乱想了,快些回去罢!”
方才她正巧出来起夜,刚将亵裤提穿好,就听到茅房外一阵追赶的动静。她一时好奇扒开茅草缝,入目便看到玉进利正喊打喊杀地追着玉蝉衣和要儿跑。
她起初还以为是两个小姑娘一时受不住虐打暂且跑出来躲躲,这才一时好心跑到屋侧柴房将她们拉了进来。
哪里能想到这两个小丫头胆子那么大,居然想要偷偷逃跑离开这!
牛家媳妇此刻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
要儿见她一脸拒绝,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小声恳求道:“嫂嫂,养兄他……他近日色心大起,几次三番对我动手动脚,今日若不是阿蝉姐姐及时出现,只怕我已经……我知道我是童养媳,早晚都是他的人,可我真的不甘心……”要儿哽咽了一下,继续道:“且他如今还将坏主意打到了阿蝉姐姐身上,今夜他不但偷看阿蝉姐姐洗澡,还差点将她的清白夺了去!他既起了这份心思,日后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想着逃跑。嫂嫂一向心善,就当要儿求你,帮帮我们罢?”
牛家媳妇是村里出了名的心善之人,听完前因后果,顿时义愤填膺道:“竟有此事?这昌哥儿也太忒不是人了!”
黄氏一家平日对玉蝉衣和要儿如何苛刻这村里人都是知道的,打骂都是常事,可没想到现下这玉昌来竟还做出此等禽兽行径!看看这都把人逼到什么程度了!
牛家媳妇还在气愤,此时屋外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牛荣?牛荣?开下门!”是玉进利的声音。
三人俱是一惊,彼此对望一眼,牛家媳妇急忙让二人躲在柴垛后面,待稍稍平复了下气息,这才将木门打开。
牛家媳妇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抬头看见玉进利,故作惊讶问:“进利叔?您怎么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了?我男人早都睡下了!”
玉进利把头往里探了探,视线在屋内搜罗了一圈,问:“牛家媳妇,你瞧见我家那两个死女子没有?”
牛家媳妇闻言,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她们?我没瞧见啊,这个时辰早在家睡下了罢?”
玉进利气骂道:“睡个屁,这两个小娼妇趁夜背着包袱跑了!若不是我适才半道碰上她们,只怕明日一早再发现想追也追不上了!”
牛家媳妇目露震惊,“怎……怎会?会不会是天黑看错了?”
玉进利面目狰狞道:“老子眼明得很,怎么可能看错!这两个臭丫头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抓到,若是被我抓到,我非得扒了她们的皮,再卖到窑子里去让千人骑万人压不可!”
牛家媳妇被这话吓得一愣,微张着嘴,瞪大了眼:“这……这……”
玉进利见她愣住,只当她是被自己放的狠话吓到了,便也不再多话,只重新问一遍:“你当真没瞧见?”
牛家媳妇被他盯着,很快回神,恢复自然神色,摇摇头:“真没瞧见!”
玉进利闻言,暴躁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怪哉!明明刚才还在我前头不远位置,怎么拐个弯就不见了?”
牛家媳妇眼珠子微微转了下,忽道:“不过我方才起夜,听到有一阵脚步声往那边去了!”她指了指屋后一条上山里的小路,故作疑惑道:“莫不是跑上山去了?”
牛家媳妇是正宗的古树村人,玉进利没想过她会帮着外人隐瞒自己,因而当下只是气骂了一句两个找事的小贱人,便急急忙忙往上山那条小路追去了!
“牛家嫂嫂,谢谢你!”
待玉进利走远,玉蝉衣松了一口气,和要儿一同从柴垛后走出来道谢。
牛家媳妇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缓过神道:“谢什么!要说谢,我才该好好谢谢你呢!日暮时我听了你说的那个方法,回来便给孩子扣了血块,又拿之前家里还剩下的一点黄连和甘草试了试,果真是有奇效!说真的,要不是你,我闺女现在可能已经被烧成灰了……”话至最后,她不禁哽咽落泪。
玉蝉衣见状,忙安慰道:“能帮到你甚好!我相信你闺女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日后定是个有福之人!”
牛家媳妇正用衣袖拭泪,闻言瞬间破涕为笑,“玉小娘子,借你吉言了!”想了想,她又忽道:“你们且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