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犀弯着腰抓着床柱,刚将整个身子挤进去,便听到有人掀开纱帘走进来的声音。
床底下空间实在狭小,更何况石洞里积灰已久,她匍匐着捂住嘴,强忍着不咳出来。
稍稍一动身子,便听柳续那急喘了几口气,“三娘,别动了。”
此时如幽芳一般的姑娘靠着他,衣袂摩擦间,免不了生起一番暧昧情愫,在幽静昏暗里,暗香沁人心脾,仿佛周遭正在缓缓升温。
谢灵犀只道是其中实在拥挤,小心地护着头上钗镮往旁一挪,却被莫深见了,猛地往后一缩,“姑娘!莫激动!有话好好说!”
这人真是忧心太重。
谢灵犀放下手,攥着柳续的衣裳,用着气声:“这下该如何是好?”
说话间,轻吐出的气息淡如幽兰,搅弄一绿湖的涟漪。
柳续口舌微干,不禁偏过头,“那人身份不凡,只怕图谋者甚大,三娘可曾认得他的脸?”
那位殿下进门后,癫狂了几语,便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目,嘴中念念有词。
壁上灯盏突然亮了,黄澄澄的光映在榻上之人的面容上,旁边立着一个卑躬屈膝的太监,身量不高,瘦巴巴地谄媚。
“殿下呀!您是不知,您走的这段时间,铁卫军里是乱了套,阿奇洛将军和世子殿下素来不和,这、这不打起来了嘛!”
“那小子也就这点出息!”
平南王燕离“桀桀”大笑:“他的几个哥哥弟弟在家里耍尽手段争个高低,妄想得到我的喜爱。我给了他在外驰骋的权利,岂是想让他和我的副将互刺后背!”
“这等机会,若是他不珍惜,便收了吧。”
这话说的谢灵犀心里一震,此时平南王该刚入京,可这话听着倒像早已在长安盘桓数日似的,怪不得连兴武营都被匆忙调动,香山已成争斗之地。
至于阿奇洛,此人骁勇善战,虽是北地人,在军中却威望甚高。
她恍然记得前世,燕稷当□□宫,还是平南王勤王未果,后来被打入大牢,当街冠上“乱臣贼子”的名声砍了。
可这人,真不像什么忠君爱国的好东西。
她拿过柳续的手,慢慢在他手里写下一个“南”字。
见他已了然,便低着头,再听那太监连声应道,“是是是,奴才这便回去告诉世子殿下!”
“站住!”
太监刚哆嗦着走了一步,便被平南王拦住,“燕稷那边,如何了?”
“他密信中说今日会亲手奉上一张皇宫的布防图,怎么还未看见?”
说到这太监可就来劲了,大笑着尖声自傲:“殿下算无遗策!这两年来奴日夜观察,终于发现这五皇子并不似表面上那边无所求。”
“那布防图他怎会有能力得到?听说抓来一个老头,是当年负责修筑宫殿的总工,那人可是嘴硬,怎么也不肯说,趁五皇子不备,一时跑没了影儿!”
“啪——!”
平南王额上青筋暴起,抄起一卷书猛地砸向地面,“废物!”
“我早该想明白,废物的儿子就算再聪明,又能长成什么样?”
俄顷间,他换上一副滑腻腻的语气,□□道:“罢了,我新寻的皮呢?带上来。”
太监早已料到,这会儿牵着绳子气昂昂地走上前,绳子那段打了个死结,禁锢着一双白嫩手腕。
人刚被拽着上来,便被平南王一把掐住了脖子,“你就是绵娘的儿子?”
“我不是啊!大人……大人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声音尤其耳熟,谢灵犀回忆着,是那假和尚!
果真见着一个光头涨着脸双眼通红,边狂咳边叫:“救命啊!我不认识什么绵娘别杀我呃——”
终于脖颈上的力道松下来,转眼便挑上了他腰间玉佩,审视道:“那这玉佩是哪来的?”
平南王轻抚着玉佩上花纹,眼神眷念,“这是当年我赠与她的,奈何她门第不高,被——”
绵娘当年是被他的亲皇兄扫地出门,圣上甚至后来亲自为他挑选了一任王妃,是个出身官宦、柔情似水的姑娘。
婚后倒也算琴瑟和鸣,不料好景不长,后来她产子而死,因这层缘故,他对她的儿子倒是格外仁慈。
想罢,狠狠扼住了然的脖子,双眼猩红:“说!这玉佩哪来的?”
了然上下摇头,扑哧着手臂,示意他松手,待力度松后,颓然跌落在地,哭丧着脸,一字一顿:“这……这是我……咳咳……路上捡的……见好看我便、我便收着了……”
这确实他今日捡的,谢家那位娘子走时不慎把它落下,他见之实在美丽,便打算在身上佩上几日再归还。
谁知道这后面还有这层故事!
谢灵犀也不知道,她惊愕了一瞬,仔细瞧平南王手上细抚的玉佩,就是父亲给她那块没错。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