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这个时候突然叫姐姐,无论如何也想得到回答的架势,不就是笃定千穗理不会拒绝。
“不喜欢看到我打排球吗?每次问我喜欢排球吗,我给出肯定的回答后,千穗理都有在失望吧。”
“以前就有这种感觉了……”他观察千穗理的神色,细致得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表情,“果然没错吧?”
又来了。被冷静洞察的…错觉。
千穗理的复杂心绪岂止“失望”一词能言。
她澄明昼神幸郎自以为是的误解。
“与其说是不喜欢,不如说是希望看到做别的事的幸郎。”
“幸郎幸郎,幸福的小儿子。幸郎就算不打排球,叔叔阿姨也不会干涉你的吧。”
“有机会却浪费的话……我可要嫉妒到发疯了。”
……
“这样啊。”
昼神幸郎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千穗理。
“有件事忘记告诉千穂理了。”
“高中毕业以后,我就不会继续了哦。排球。”
他轻声笑了笑。似表无辜,又似安抚。
“虽然还没想好未来做什么,不过千穗理会一直看着我的吧?”
这回轮到千穗理怔神了。
视线交汇,昼神幸郎眼底翻涌起隐晦不明的情绪。千穗理凝望他不动的瞳仁,那里栖居着她滞涩的身影。
“嗯、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得到回复的男生眼里漾出笑意,身体凑上前来,作出求拉钩的姿态。
手指勾住的瞬间,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纠缠住了千穗理的指节和掌心。
陌生的触感,嵌进指缝的力度,无不叫嚣着宣告昼神幸郎已经长大了的事实。
叫嚣声太过响亮,扰乱了心跳的节拍。千穗理喉咙微微发干,不自觉咬住了下唇。
12.
长大了的弟弟也有小心思了。
“我明明说的是想看到做别的事的幸郎。”
“从主攻变成副攻,也很有看头吧?”
“少偷换概念。”
“就原谅我这一次嘛。毕竟从小到大,千穗理就没有来看过几次我的比赛。”
昼神幸郎在撒娇中送出了春高门票。
……结果还是去看了。
总归比赛是在假期举办,去看对她也没什么影响,除了需要多一笔路费开销。
一年级首发并非易事,位置还是注重身高的副攻,千穗理猜测昼神幸郎多有得益于优越的身体条件。
鸥台不像优里西一样校规死板,昼神幸郎留起了刘海,似乎为了更对得起诸多观众媒体的关注,特地做了造型,发型比小时候杂乱无章的自然卷多了几分刻意的帅气。
他素来容貌端正,再加上身材和竞技表现的加成,赛后也在场内收获了不少合影留念请求。
千穗理应昼神幸郎请求前去找他,后者揽着她肩弯身微笑的模样留在手机相册里。
他的队友起初将千穗理当成了求合照的粉丝之一,发现昼神幸郎熟稔的态度便开始起哄。
“我是幸郎的姐姐啦,姐姐。”
“昼神你姐姐不是女排的那位吗?”
队友的语气充满了对千穗理身高和身体素质的不信任。
千穗理正准备解释,幸郎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却拍了拍,她的注意力随之转向,一时顾不上回答,就听昼神幸郎朗声说:
“是幼驯染。”
千穗理早想过会有自称为姐姐被反驳的这么一天。说到底,虚假的姐弟不过是她一时兴起,逗弄幸郎,满足自己的欲望的把戏。
……可是幸郎这么说,不是更加暧昧不清了吗?
“要赶回宝冢市吗?”
“嗯。”
最主要的原因是没订酒店住宿,也不想在东京游玩产生额外开支。
但昼神幸郎显然误解了:“这么忙啊。”他继续问,“在音校的生活怎么样?”
“就那样吧。我毕业了不打算进剧团。”
经济上不划算,还是会受制于家里。
千穗理并非宝冢狂热分子。宝冢只不过是新娘学校中能与她的兴趣最契合的选择。
熬过预科一年,在本科即将毕业的现在,她更加明确自己志不在此。
“我要……去做别的事。”
千穗理如此宣告。
不过在那之前,必须斩除横在脖子上的那条金钱堆出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