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叶云瀚立身万寿台正中的一根灯柱顶上,环视台上四方,不曾多言,双手结印,振臂提元,饱行周天,忽而双掌满运,向下一震,两道掌力直贯而去。只听得一声轰鸣,并非万寿台上如何地动山摇,而是这二十八根万寿灯柱所在之四周,如同被罩在了一个无形的穹顶之下,身处其中,只觉四面八方都在嗡鸣剧震。内中的一干金国武士一时为这莫名情状惊动,却不料四下环顾、举手之间,竟然被一股股浑似无形的力道所阻,不论前后左右是进是退,行动再也不似先前自如,如被什么硬生生困在了原地似的。
“是冰蚕丝——他用冰蚕丝布了阵,而后方才一掌渡出内力,如此一来,便是开阵了。”令驰云按了按令倾雪直起来的脑袋,一半宽心一半解释道。
眼看着一干金国武士在万寿台上如撞了邪一般,动得是举步维艰,阙台之上的几位皇族,倒是与在场其他人的反应都不相同。隆兴帝眼睛微微眯起,抬手挥去了上前来准备护驾的几个禁卫,身形半有前倾,仔细端详着万寿台上一干人等被困的位置。安平公主许久不曾为场上情形所动,却在令驰云所言的开阵一瞬,几分动容地看了看身边的父王。而端王赵慎则是目不转睛地审视着二十八根万寿灯柱的位次与彼此之间的牵连,一并详加观视着叶云瀚一举一动的排布,只在不经意间,缓缓握住了女儿伸来的手。
万寿台上其他人毫无寸功的横冲直撞,叶云瀚只一眼瞥过,便是一振袖、一扬袍,迎向唯一一个身在阵外的完颜磊道:“上来,公平一战。”
完颜磊闻言,重又握了握手中古剑,一步跃起,亦是翻上了万寿灯柱。
“既是公平一战,拔剑出来。”完颜磊手中古剑,指了指叶云瀚腰间。叶云瀚亦不曾多言,只将手往腰带上一拂,一笔寒锋徐徐而现,直至出鞘,一声清啸仍在剑锋轻颤。
兵戈一动,战端又开,除却一对一的激烈交锋,还有身下一方磅礴大阵。叶云瀚一边举剑应招,一边也在注视着下方大阵时刻演变运动,趁与完颜磊过招的间隙,时不时拨动几根冰蚕丝,阵门一时三变,以将阵中之人牢牢交困其中。
战之激烈,越斗越勇。完颜磊与叶云瀚一时间皆是大开大合,精湛功力与绝妙招法令人叹为观止。二人斗至近身,完颜磊斜锋旁逸,直贯叶云瀚面门,而叶云瀚腕上一拨,扶柳剑化刚为柔,如带一般缠住完颜磊手上剑刃,二人一时又成对峙。
“你我公平一战,还要有心旁顾。叶云瀚,你不觉得如此做派,太轻蔑了些吗?”
“不如等到你能胜我,再说轻蔑二字吧。”叶云瀚泠然一语,中指一弹,扶柳剑瞬时一收,反卷而起的力道将逼至面门的古剑生生弹开,且在回锋之时,冲着完颜磊鬓边一荡。完颜磊急闪而过,却也不防错身不及,一缕黑发随衣袍扬风而出。
“好。”一丈开外,完颜磊回身,缓缓抬手,擦去脸颊上一抹淡淡血痕,眼光霎时冷狠了几分,语气一肃道,“我要胜你,就要胜个彻底!不只是见识、武功,就连这阵法,我也一并要胜你!”
霸气一喝,剑锋直指,叶云瀚目光所见,但有完颜磊一剑横出,抵在身前一柱的顶端龙头上,复而聚力,挥剑一拔,“咔嚓”一声,一人粗的灯柱,便被如此雄沉一剑毁去了半沿,叶云瀚一直别在腕上的两枚青玉叶子,也因为登时少了一个阵点而狠狠一崩。
“旁人不知,你却休想瞒我!郾城大战,岳家军所用的星宿图——故技重施,难道还当完颜磊是昔日之人不成?”
完颜磊一语嚣狂,仗剑拆阵。阵中受困许久的一干人等见状,也不由分说地胡乱劈砍起身旁的灯柱来。见此强横之道,叶云瀚仍旧沉着,只引剑而出,与欲寻阵脚的完颜磊又起缠斗。旁观之人见叶云瀚并无他言,知道完颜磊必是言中,这才明白叶云瀚借万寿台,本是为了布下这星宿图之阵法。然而,郾城大捷时,虽然此阵大败金军、确有神效,然则听完颜磊之口气,必是有备而来,且看二人亦步亦趋,辗转缠斗,难不成还真的如完颜磊所言,不但要与叶云瀚武功争高低,连阵法也要一并破了去吗?
阙台之上,隆兴帝面色沉着,不见异状;安平公主两手紧紧攥着父亲手臂,而端王赵慎虽然稍显忧色,但不知为何,总似有着一点淡淡的讶然与期许,关注着眼前多变的战局。
两相对战不过多久,完颜磊虚晃一招,反身闪过叶云瀚背后,手中长剑一抛,定定插进错身而过的一根灯柱,复又开掌一轰,将顶端龙头打落下去,回身对上叶云瀚,冷笑一声道:“星宿图的确是好阵。可惜啊,岳鹏举武夫出身,钻研兵书火候不到,终究是虎头蛇尾,难见神效。如今阵眼已拔、星宿已残,叶云瀚,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
“你错了。”中央灯柱之上,叶云瀚负手而立,全无半点失措地回道,“星宿图,本来就是个未完之阵;更确切些——星宿图,只是个前阵。”
不等完颜磊有所反应,叶云瀚手腕一抻,只听一阵开山裂石般的轰鸣之中,不少盘踞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