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令驰云和叶云瀚看望了令倾雪,仔细查问了如今恢复的情形:虽说伤得不轻需要时间,然而也被门外一摊子事搅扰得心绪不宁,尤其是听说自己被人盯上来要挟令家,便是再懂事的姑娘,也难免心里难过。两个人一时无话,只得好言宽慰了一会儿,又安顿她用了药早点歇下,这才一道折返回来。
两人回房同路,先经过叶云瀚客居的枕涛苑。到了门口,却见令驰云一言不发,耷拉着脑袋,折身便进了院里,径自折进了左边一角偏房。
叶云瀚没理会他,直接走回自己卧房,刚要推门,却被叫住:
“过来,坐下。”
回头一看,令驰云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几坛子酒,往院中石案上一放,口气不容置喙,对他命令道。
看这架势,叶云瀚心下了然几分,倒也不做争辩,折回去坐在他对面。
“喝。”令驰云也不解释,直接扒开一坛子,拍在叶云瀚面前。
叶云瀚看了他一眼,提起酒坛子来,灌了两口。令驰云此时却懒得理会旁人,只自己提来一坛子,不由分说就先灌下一通。
“总得有个由头吧。”叶云瀚蹙眉,无奈道。
“就为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受过现在这样的窝囊气。”令驰云没好气丢下一句,又灌了几大口。
“只是如此,你倒不如把白飞羽套在麻袋里打一顿。”叶云瀚摇摇头。
“那可说不定啊,也许我一会儿喝多了就去了,也不用麻袋,直接劈头盖脸一顿打。到时候你得来帮忙啊,也不用出死手,让他爬不起来就行了。”令驰云越说越来劲。
“你自己上就够了,我勉为其难,给你放个风。”叶云瀚说笑道。
没成想,一句玩笑话,倒让令驰云来了精神,顿时坐直了身子,沉着眉毛,一脸严肃地死死盯着对面的叶云瀚。
“我是怎么得罪你了,啊?”
“什么?”面对这么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一句,叶云瀚手上一住,按下了酒坛子。
“夙月青扇了我一巴掌,因为你;小雪儿晾了我一整个年关,也因为你;苏沉薇和我大哥的事架在此处,还是因为你;就连我这么个从一开始就是来凑数的人,如今却被顶在了当驸马的杠头上,都是因为你。”说到此处,令驰云皱了皱眉,歪着脑袋,问,“真的不是老天爷派你来整治我的吗?”
叶云瀚闻言颇为无语,只得白了他一眼:“我回去睡了。”
“坐下!”令驰云一巴掌拍过来,把叶云瀚右手死死按在石案上,不让他起身,“反正你如今千杯不倒,就在这儿跟我喝!哪儿也别想跑!”
叶云瀚虽然实在不想深夜纵酒,奈何看着面前的令驰云一脑门子官司,也着实有不少是跟他脱不了干系的,故而沉了口气,还是坐了回去。
“嗯……我怎么这么可怜呀……”令驰云拄着个坛子,长吁短叹道,“我就想自己家过自己家的太平日子,谁也不要来惦记我们,怎么就这么难呢?我说,你是怎么做到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教教我呗?”
“你有一家人,我就一个人,怎么教?”叶云瀚反问道。
“我真不想当驸马。”令驰云换了个姿势,一手拄着脑袋一手扣着酒坛子,看着对面的叶云瀚,嘟囔道,“公主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嫁给我呢?人家金枝玉叶天潢贵胄,对我这号江湖子弟,嫌弃还来不及呢,遑论别的?唉……还是小乙好,我干什么她都爱答不理的,省得我如今这般提心吊胆。”
“我可跟你说啊,”原本没什么反应的叶云瀚听到此处,忽而一住,抬手敲了敲令驰云手里的酒坛子,正色道,“林姑娘是出家人,而且又习得了凌虚决,多半是要承接栖霞宫掌门之位的。你就算君子好逑,也得注意分寸。”
“你就别混说我了。”令驰云支起脑袋来,颇不屑地瞥了一眼叶云瀚,道,“我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碍事,可你这一身桃花债,自己拎得清吗?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皇城比试谁能出你之右?要我说你就是欺负我这心眼儿实的,明明换回本尊了都不跟我打招呼。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一早就算好了要在文试上出岔子、好不中选?”
“我不中选那是肯定的,文试出不出岔子,我都不能做驸马。”叶云瀚斩钉截铁道。
“那你怎么不拉我一把呢?我怎么办?还是你觉得我中了选,算是给我们家帮大忙了?这是当的哪门子好人?”令驰云不依不饶道。
叶云瀚一瞬有些气结,思忖片刻还是按了按话头,平稳道:“我实话告诉你,陛下根本就没打算在我们这些人里选出驸马。”
“那怎么办?闹这么大还收得了场吗?”
“这你就别管了,陛下和王爷自然会有决断。”叶云瀚回了一句,又实在忍不住白了撒泼的令驰云一眼,咕哝道,“陛下就算不顾惜你,也不会不心疼公主啊。”
“哎你什么意思啊?”果然一听这句腹诽,令驰云登时便从凳子上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