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房费,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听到玲珑肯收留他,阿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拿袖子抹了把眼泪,忙不迭点头,破涕为笑道:“好好好!家里的脏活累活就交给我吧!”
玲珑哼了声,把他的饭碗从院子中拿来,笑里藏刀:“仆人是没资格上桌吃饭的。”
阿豆毕恭毕敬地接过饭碗,也没有恼意,撩袍蹲在地上,大口扒饭。
玲珑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产生了一种恶婆婆刁难小媳妇儿的罪恶感。
心里仍是不大痛快,撇撇嘴,把自己关进了房中。
她捻着信纸坐在桌前沉吟辞格,良久,把信叠好装进信封。
推门出屋,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
门槛儿上排排坐了三个人,迷瞪着眼儿晒太阳。
玲珑见那人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就挠心。
抱着胸走到他跟前,颐指气使地说道:“今儿的飧食由你掌勺。”
临走又加了句:“哦,我不吃葱不吃姜不吃蒜,菜不能太辣也不能太甜,苦的小孩子不爱吃,盐不得放多了对肾不好,太酸了也不行容易倒牙。”
阿豆认真听她说话时,眼睛睁得圆圆的,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随后咧开一个灿烂的笑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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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扁着嘴去了灯铺,分明是在使唤他,怎么自己闷了一肚子气。
或许是在哪受了启发,她脑中突然来了灵感,想尝试做出一种如冰清玉壶般的花灯。
手头刚好有系统提供给她的月白色绢纸,用作花灯再合适不过。
一下午,除了卖出去几盏灯外,玲珑一直在忙着起草图样。
不知不觉间已到日暮时分,她揉了揉僵硬的后颈,打烊店铺回了家。
厨房里飘出丝丝缕缕的米香,这让一脚跨进家门的玲珑心中一阵温暖。
回家吃上口热饭,还有个洗手作羹汤的美仆,是多么朴实无华的幸福啊。
她蹦哒着进了厨房看什么时候开饭。
灶台上热火朝天,系着围裙的男人正提锅翻炒,锅中花花绿绿,像是蔬菜大杂烩。
为了不打扰厨师,玲珑溜到了他身后看热闹。
阿豆手上忙不停,背对着她说:“玲珑,围裙带子松了,你帮我系上吧。”
玲珑从菜筐里捡出根翠绿的黄瓜,“嘎嘣”咬了一口,不动声色地咀嚼着。
见她不动弹,阿豆扭过身,隔着缭绕的烟雾看她。
嘎嘣嘎嘣的脆响一声接着一声,阿豆吞咽了一下口水,又回身继续颠勺。
并非玲珑不想助人为乐,而是他随口的一句话,结合当下炊烟蒸腾的环境,很难不让她联想到一起下厨的老夫老妻。
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点的嘛。
吃完半根儿黄瓜,玲珑拍了拍手,走到他身后。
两条带子垂坠在他身侧,玲珑弯腰捞起捏在手心儿,打了个自我认为很漂亮的结。
腰间紧了,就显出松泛衣衫下的窄腰宽肩,精瘦的脊背曲线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展现。这些足以在她脑海里描绘完整的轮廓。
玲珑的脸颊倏地染上两团桃红色的胭脂,心里的小鼓敲个不停。
双手捂了捂脸,莫不是老姑娘春心动荡了吧。
前几日还听米婆婆唠叨,说她十七岁的远房表侄女三年抱俩。给玲珑唬的一愣一愣的。
还在胡思乱想,一股甜滋滋的香气钻入鼻腔,打乱了玲珑的思绪。
她环顾厨房一圈儿,锁定了香味的源头。
“让我来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她带着满心期待揭开锅盖。
是一锅粘乎乎的糯米饭。
她惊诧问道:“你要包粽子吗?”
阿豆说不是啊,指了指灶台下的麻袋,“今晚的主食是大米饭。”
这是她前几日赶大集时买的农户自家种的黍秫,其酿作的酒,酒势美俨,她本打算拿来做醪糟汤圆吃的!
玲珑一手扶着灶台边沿,强忍着栽倒在地的眩晕感。
尽量用平静的声线问道:“你不认识五谷杂粮吗?”
阿豆挠挠头,有些尴尬,如实回答:“知之甚少。”
好好好,她在心里给阿豆鼓掌。
捡了一个五谷不识的家仆,实在是妙极。
糯夫阿豆被无情驱逐出了厨房。
玲珑看着一大锅香喷喷,软绵绵的糯米饭,惆怅难以言表。
她拿来两个宽口木碗,一点点将蒸熟的糯米舀出。
一个碗里放了些过年没吃完的腊肉和酸萝卜,另一个碗里放了几颗红枣红豆和一大勺芝麻糖。
搅拌均匀,再用手搓成圆滚滚的黏团子,摆到蒸屉上回笼蒸熟。
一炷香的功夫,咸肉饭团和芝麻糖饭团新鲜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