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也没有告诉他,他也对她一无所知。
他说完这句话,那女人果真又开始疑神疑鬼了,警惕地看着他:“你问我名字做什么?我有没有问过你的?”
“我叫方烛明。”
女人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
方烛明点头,心里想: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日后怎么报答你?
女人咬了咬下嘴唇,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么我就告诉你,我叫可爱。”她还要补充:“可人的可,惹人爱的爱。”
可爱?
方烛明简直忍不住要笑出泪来了,但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嘲笑任何一个人,于是他强行压下笑意,紧紧闭着嘴,眼角眉梢紧绷着。
可爱却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双手撑在树干上,忿忿地看着他,大声道:“我知道我是个丑八怪,没有人喜欢我,但我的名字就叫可爱,这是我娘亲给我取的,她觉得我是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方烛明没有笑,又问:“你姓什么?”
可爱的回答更妙,更绝,她说:“我姓郝,叫郝可爱。”
郝可爱?好可爱?
如果有别人在现场听到她的名字,一定会令人笑掉大牙,笑得肚子疼,笑得满地打滚。
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竟然叫郝可爱?
方烛明本该笑的,但他现在已不觉得好笑,反而觉得她真的有些可爱,还有些可怜。
他盯着女人,认真地说:“你娘说得没错,你确实很可爱。”
他本意想安慰安慰她,没想到这个女人一听这话,又叫起来:“我说得果然没错,你果然不怀好意,你果然对我别用心!”
方烛明没有辩驳。
他已学聪明了,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时,最好的法子就是闭上嘴巴,如果你一定要和她讲理,那么你比她更蛮不讲理。
一个蛮不讲理的男人,无论受什么罪都是应当的。
方烛明说:“我已知道你的名字,你也知道的我的,倘若我还活着,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郝可爱似乎没有听他的话,笑嘻嘻道:“你夸我长得可爱,你是个好人。老人们常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帮了你,就要帮到底,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方烛明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去。”
他打算先去如月山庄找萧庄主,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他亲爹,之后再做打算。只怕那些刺杀他的人一定不会罢休,这一路不知要遇到多少危险,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到如月山庄,他不愿意连累她。
郝可爱顺着树干爬下来,一边走一边拍手上的灰尘,走到他面前才停下,直勾勾盯着他:“你方才还说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说了要送你一程,难道你要拒绝吗?”
郝可爱这个人很怪,这个怪不是说她长得怪,而是她的性格很怪,令人捉摸不透。
上一秒还在笑嘻嘻和你说话,下一秒就会瞪着你,逼着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方烛明虽然是个有良好教养的人,但他是个少年,总带着几分少年心性,你若对他温柔亲切,就算是他不想做的事,他也会去做,但若你用强硬的态度逼他做,他本来愿意做的事,现在也不愿意了。
现在他就不愿意让郝可爱送他一程,一是不愿意连累她,二是不喜欢被她命令。
他向来只命令别人,没有人能命令他。
郝可爱却还不依不饶,瞪着他:“堂堂男儿,一诺千金,难道你要说话不算话吗?你还算一个男人吗?”
她唠唠叨叨地教训着他,方烛明听得心头有几分浮躁,忍不住说了一句:“真是蛮不讲理!”
寂静。
耳旁只余风声,虫声,草木簌簌声。
郝可爱愣愣地看着他,忽地往后退一步,一副“我看透你”的模样,委屈地道:“我娘说,千万不能对一个男人太好,否则你就有苦头吃了。”
她忿忿地跺脚:“果然我娘说的没错,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脚尖点地,身子向空中跃起,如一只轻飘飘的纸鸢般掠过树梢,转瞬不见了踪影。
树梢微动,两滴液体“啪”地坠在方烛明眉间,温温的,好像是她的眼泪。
方烛明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愧疚,这一瞬间,他已忘了那个女人的蛮不讲理和咄咄逼人,他只觉得自己很过分。
他想追上去给她道歉,但他的腿伤并没有完全好,无法施展轻功,就算他能施展轻功,他也不一定追得上郝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