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被厚厚的雪层覆盖,寒冷的风刮过雪原,雪花飘然而至,又是一场大雪,将本不明朗的冬日裹上一层银白色的寒霜。
好冷啊,何映春往前看,长长的流放队伍排成一列,前方的路漫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男的戴着枷锁,女的戴着镣铐,每个人面容都充满沧桑和疲惫,脚印在雪地上深浅不一,留下一串串深深的印痕。
“走多久了?”小枝依偎着姆妈,抬头问道。
“快一天了。”姆妈拍拍她的头,长叹着气,“少说话,省省力气。”
身后是管家、素荷扶着闻景昭,走得更慢,很快就落在队伍的最后。
“咳咳,咳咳,咳咳”闻景昭本就因为在湖里一遭伤了身,这冰天雪地的徒步于他身体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他呕出一口鲜血,触目惊心。
“少爷!少爷!你没事把?”素荷忙想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空荡荡的囚服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她愣了愣。
闻景昭用袖子抹了下唇角,“没事。”
“素荷姐,我来帮忙。”李斌跟在他们后面,他原本是将军院里的侍从,受将军和前夫人恩惠颇多,之前将军府的人多,他不敢上前。
“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抓紧!!”
“啪!!”
鞭子抽在地上发出声响,卷起一阵冰凉的雪,飞在人的脸上。
“快快!!快走!!”
无人再说话,加紧步伐往前走。
何映春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假意咳嗽,将指尖放在口中抿了抿,卷起一股温热的灵泉水,周身的疲惫松了松。
这是给闻景昭兑换的那瓶,她留了一部分,果然派上用场。
身边的姆妈和小枝都已经走得脱水,脸都是麻木的,何映春也曾试过将灵泉水喂给她们,但这灵泉水对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都没什么效果。
闻景昭却是例外,或许因为当时那枚玉佩是他的,亦或许是巧合。
何映春不再多想,现下最关键的是保住命。
她扶着素荷机械地迈着步,
“谢谢你,映春。”素荷一部分的身体重量都在何映春身上,她实在是没了力气。
“没事,你和少爷救了我。”用一碗粥,何映春心道,那是她这两辈子加起来喝的最美味的粥。
素荷轻轻笑了。“是少爷心善。”
心善,未必,两人都知道闻景昭并不是那种乐善好施的人。
素荷张张口,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夫人在的时候,少爷真的很好很好的……”
那时候将军府上下和睦,将军夫人善良美丽,拥有一颗包容而柔软的心,闻景昭虽然也胡闹但总是笑着的,会勤学武艺,会为了不让母亲伤心挑灯夜读。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素荷眼神黯淡了几分,也开始沉默。
“啪!”
身后传来鞭子打在人身上的声响,两人被吓得瑟缩。
何映春回头,一名衙役高高举着鞭子,凶狠的目光透露着无情和残酷,脸上毫无怜悯,满是傲慢与嬉笑。
鞭子落在闻景昭背上,激起一片血花,他发出痛苦的呻.吟。
“啪”的一声,又是一鞭子,
衙役冷笑出声“呦,还当自己是大少爷呢,还得叫人扶着啊,要不找个八抬大轿抬着你走?”
闻景昭漠然,继续往前走,衙役见状,又高高地扬起鞭子,
“大少爷看来是不服啊!”
“让我看看你服不服!”
鞭子即将落下,却被另外一名年长的衙役阻拦,“行了,王奎,这才走一天,后面时间还长着呢。”
王奎将鞭子抽在地上,“快给我走!!”
管家和李斌紧紧地架着闻景昭,他们两个人身上也有被带到的鞭痕,红色血迹渗出来。
周围人无声地注视着,又麻木地转头继续走,很多人眼中流露出不安和无奈。
闻景昭几乎是在靠一口气撑着,呼吸急促而不稳,他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路,坚定地往前走着。
“驿站到了!”
“驿站!是驿站!”
“到了!!”
队伍,终于,停了。
长途跋涉,休息的地方到了。
驿站门口挂着一盏摇摇欲坠的油灯,在夜里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着照亮周围。
此时,那光芒,却像是启明灯一般,让众人有些雀跃。
驿站由土木搭建而成,屋顶上积满了厚厚的积雪,窗户边挂着冰柱,寒风呼啸,动不了冰柱丝毫。
闻景昭听到驿站二字松口气,他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管家和李斌也只是硬撑着,此刻也是两股战战,被带倒在地,
“少爷?少爷?”素荷忙将人扶进驿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