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看见她开业,一个中年妇人首先上来同她搭话。
“徐丫头,今儿你自个儿在啊?这肉新不新鲜呐?”
徐睿娇一板一眼地回答:“张婶,我爹一会儿就过来。早上刚在刘老爷家杀的猪,新鲜的很。”
妇人有意帮她招揽生意,大声应道:“刘老爷家的猪肉好吃啊,那平时喂的饲料都比一般的贵,这块儿给我切二两吧!”
邻居卖布的张婶前年肚子大的时候差点被路上土坑绊摔倒,恰好路过的徐睿娇眼疾手快,又有一身力气能稳稳扶住她,才保住得来不易的儿子——张婶前两个生的都是女儿,大女儿已经十岁了——可想而知对徐睿娇有多感激。
从此她就频频光顾徐家的肉铺,也经常在流言蜚语中替徐睿娇说话。
徐睿娇心里也是很感谢张婶的,如果她能不要总是满怀可惜地盯着自己看就更好了。
多好的姑娘啊,干活又利索,心地又善良,相貌……相貌也端正,如果不是高的这么吓人就好了,那张婶肯定要把自己二舅家三儿媳的大哥家的独生子介绍给她!——这是张婶遗憾的原因。
今天难得她没在心里念叨这个事儿,而是有些得意的心情。
“徐丫头,你还不知道吧,东市新开了家医馆,里头有个神医坐镇,号称能治许多疑难杂症,我听说别人说神的很哩!你不是老操心徐武的虚病吗,要不去试试吧?”
徐武就是徐屠夫。徐睿娇娘走了以后她爹的状态一直很低靡,连带着身体也愈来愈差。
他放手让闺女做事,既是想磨炼她,亦是因为他现在容易乏力,无法支撑长时间劳作,干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
常安镇的大夫都瞧不出问题,徐睿娇心中担忧,拜托善交际的张婶寻找过一些偏方,也未曾起到帮助,只能眼看着父亲从一天杀十头猪不喘气的汉子变成如今这样。
徐睿娇的娘在她八岁就因病走了,只剩下她爹相依为命,徐屠夫的毛病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总是害怕哪天她爹就跟她娘一样离开她。
如今镇上来了个神医,她必是要领她爹去试试的。
旁人看不出问题,肯定是道行不够深,跟神医能比吗?那陈方不都说了,何神医用一副药就让陈金花治不好的咳病有了转圜余地。
“行,张婶,我晓得了,下午就陪我爹去瞧去。真是劳您费心了!”
张婶特地来告诉她,一片心意,徐睿娇就没说自己已经知道的事儿,麻溜的切了张婶要的肉,特意多给了一些。
徐睿娇嗓音低沉,听见就叫人觉得踏实。
被这样的人真心感谢,张婶果然高兴的合不拢嘴。再一接徐睿娇递过来的猪肉,过日子精打细算的妇人上手一掂就知道分量如何,更是乐开了花。
由她一嗓子吆喝吸引来买肉的顾客已经围了过来,张婶没再打扰,跟徐睿娇打了招呼就昂首挺胸地回自家铺子去了。
家住得近,没过多久徐屠夫就回来店里。他身高马大,面容粗犷,身上短打的两边袖子挽到手肘,露出黝黑的肌肉虬扎的小臂。
他头上包着头巾,身前也系着一张深色的、痕迹斑驳的麻布,配上一身凶悍气息,任谁看见都知道这是一个屠夫,走在路上会不由自主地离他远一点。
只是当他进入肉铺在窗口站好,又立刻有许多人围上来。
这些都是因为流言害怕沾到徐睿娇身上的晦气,特意等着非要从徐武手上买肉的家伙们。
明明每一块肉都是由徐睿娇亲手挂起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在自欺欺人个什么劲。
徐睿娇倒是松了一口气,麻溜地退到店里,进入里屋坐到另一头的窗边看外面。
后面一条街上没什么人,这个位置到前门的距离又刚好超出了徐睿娇感知的范围,她终于可以恢复内心的清净。
西市不像东市都是前店后坊的模式,铺子里都是简单的从中间隔断,分出做库房或者工作间的位区域。徐屠夫把里屋用作腌肉晒肉的地方,不过一般都用不上,新鲜的肉很少卖不完。
徐睿娇拿起自己昨日用帕子包好放在这里的书继续阅读,这书是徐武上个月从东市为她买回来的。
自从前几年皇上改良了造纸术又推行活字印刷术,书本的价格降下来,普通人家也能轻松供得起一个书生。说起来这事还多亏了那位太子殿下的建言。
唉,一位未来的明主就这么被奸人所害,实在是可惜啊。
徐睿娇只是分心感叹下,更吸引她的还是手中这本书讲述的江湖故事。
里面讲了一个全是女子的杀手组织和一个叫做飞泉教的正道门派的恩怨往来,情节并不刺激,多是双方互相偷袭下黑手的内容。
但作者字里行间透露出背后似乎另有隐情,勾的人想一直看下去,可直到最后一页也没有解谜。
徐睿娇已经读过好几遍,还是爱不释手。她一向对所谓的“武林”极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