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你。”
陈宿仍是淡淡地笑着:“爹,儿子想认祖归宗。”
“你……”
“谢家公子有的东西,我也该有。”陈宿望回去,“爹,这是我应得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暮色四合之时,陈宿才回到书堂。
他回去时,出去散步的柳宜和江凭已经回来了,还带了点小零嘴回来,宋皎和朋友们正围着吃。
宋皎不经意间看见他回来了,便朝他招了招手:“陈宿,过来吃东西。”
陈宿点了点头,便上前了:“是。”
他走上前,拣了一颗蜜枣,捏扁了,刚要递给宋皎,就看见宋皎正和谢沉说话。
“沉哥,你不行,连枣子都捏不扁了。”
谢沉直接把蜜枣塞进自己嘴里,重新拿了一颗来捏:“这颗烤得过火候了,都变成炭了,鬼才捏得动。”
宋皎还要说话,就被捏扁的蜜枣塞住了嘴。
陈宿就站在旁边,默默地把蜜枣收回去了,他的目光扫过谢沉,只觉得不平。
他小的时候,只见过谢二爷一次,也就是他六岁那一次。
谢二爷说,谢沉有一个大史官的孙子伴读,那个伴读叫做宋皎,有个小名,叫做卯卯。
谢二爷离开之后的几年里,他娘把谢二爷酒后施舍出来的一些话,当做稀世珍宝,每天夜里都在翻来覆去地嚼这些冷饭馊饭,也在他耳边念叨。
再过几年,再过几年,谢二爷把他们接回去,他也就可以有一个大史官的孙子做伴读了,那时他念的也不会是村子里的私塾了,那是真正的大儒教导的学堂。
他娘就这样等啊等,临死前还在等。
她告诉陈宿,他爹一定会来接他回去的,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丢脸。
这时候,陈宿已经不信这样的话了,他点了点头,答应母亲,来凤翔城找父亲,却不是来认亲的,他是来寻仇的。
谢二爷把那个孩子叫做“沉哥儿”,他娘还以为是在喊她,应了一声。
无比窘迫。
他永远记得那个场景,母亲红着脸,把他抱紧自己怀里,尴尬得手足无措,只知道摸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都扯疼了。
在这之后的无数个夜里,他都会忍不住想到很多事情,从自己在私塾里学到的一点皮毛。
他是早产儿,他比谢沉早出生几个月,他比谢沉大。倘若他是在谢家出生,而不是在荒郊野外;倘若他是堂堂正正的谢家公子,而不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那么谢沉一定不会叫做谢沉。
避讳,他应当避我母亲的尊讳,他怎么能够叫“沉”这个字?
凭什么?
他是一路乞讨着来到凤翔城的,在乐坊做工的那几个月,也像是乞讨,到处都是灾民,到处都是尸体。
他每往凤翔城靠近一步,心中的恨意便增多一分。
他憎恶谢家的每一个人,那个给母亲造成难堪的谢沉尤甚。
陈宿将蜜枣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不知为何,口中却泛起令人作呕的苦涩。
他收回目光,不知道该望向哪里才能更好地藏起自己的恨意。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宋皎身上。
他对谢沉的伴读没有好感,不过是……一丘之貉。
今天下午和谢二爷的谈判失败了,谢二爷坚决不肯认他回去,还想用钱把他打发走。
他只觉得虚伪,既然这么喜欢自己夫人,当初又为什么要招惹他的母亲?
谈判失败了,他之前还以为谢二爷会松口的,为了顾及谢二爷的颜面,暂时没有把自己暴露在谢老当家面前。
现在,他已经想直接去找爷爷了。
他看着宋皎,心想,现在他要牢牢地抓住宋皎,只有通过他,才能接近谢老当家。
抓住他。
宋皎嚼着蜜枣,回头看他:“你怎么不吃?再不吃就被我们吃光了。”
陈宿回神:“是。”
下一刻,谢沉就把宋皎拉到自己这边来了。
这原本该是他的伴读,陈宿想,他比谢沉大,倘若他是谢家堂堂正正的公子,谢沉有的这些东西,都应该是他的。
*
几个人吃完了零嘴,天也晚了,便要告辞。
柳宜道:“每回都是这样,吃了就走。要我让人套马车送你们吗?”
“不用。”少年们朝他挥挥手,“我们走着回去就行了。”
“卯卯也走回去吗?会不会太黑了?”
“不会。”
宋皎话音刚落,谢沉便道:“他最近住在宫里,我和他一起回去。”
柳宜疑惑:“怎么又住在宫里了?卯卯爷爷不是回来了吗?”
宋皎道:“爷爷生病,谢爷爷就让我们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