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心性,凭着一点傲骨,从七次贬谪的泥潭里挣扎上岸,坐到齐国丞相的位置。
可就算是齐国丞相,也有自己的老师。
在关上门的时候,宋皎听见太老师的声音,语气温和柔软,却很坚定:“继续走,问学,不要怕,走下去。”
宋皎下了楼,走到天然居门外的时候,天上忽然开始下雪了。
马车已经来了,谢沉就站在门外等候。
和刚才抱手靠墙的姿态不同,这次他摆造型,换了一个沉稳可靠的姿势,这样可以在宋皎的爷爷和太老师面前展现他的可靠。
把卯卯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可是长辈们并没有出来,只有宋皎出来了。
谢沉恢复原状:“怎么了?”
“爷爷和太老师还在说话,我出来等一会儿。”
“嗯。”
天然居里的客人也都离开了,两个人站在门口墙边,伸手去接天上落下来的小雪,谁也没有说要进去躲一躲雪。
远处花灯中的蜡烛燃尽,明明灭灭,再加上被飘雪覆盖,更显得昏暗。
十来年来,他们有幸头一回看见了花灯会结束之后的场景。
风卷起红字黄底、大道赐福的祈福符咒,飞过长街,消失在夜色之中。
谢沉和宋皎在这个时候拥抱。
谢沉两只手抓着大氅毛边,张开大氅,让宋皎进来躲一躲。
宋皎把手伸进去,双手环着他的腰,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
宋皎呼出一串白气:“真的开春就要走?”
谢沉也没办法,只能应了一声:“嗯。”
宋皎叹气,然后抬起头,一只手托住谢沉的下巴。
谢沉知道他想干什么,面上不显,只有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
宋皎十六岁了,宋皎要亲谢沉了。
两个人在落雪的夜色的掩护之中,试探着靠近对方。
下一刻,两个人的头顶传来“吱嘎”一声轻响。
宋皎和谢沉迅速分开,逃窜到天然居里面。
而后宋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出来。”
宋皎小心地走出屋檐,抬头看去:“……爷、爷爷……”
宋爷爷早就擦去了眼泪,恢复正常,板着脸,双手按在窗台上,几乎要把窗台给捏碎。
他看了宋皎一眼,你之前是怎么答应爷爷的?你给我等着,回去就教训你。
宋皎缩了缩脖子,害怕地拿手挡住脸。
而后公仪修的声音传来:“诶,问学,孩子嘛,你那么凶做什么?等会儿吓坏了。”
宋爷爷道:“老师,你不知道,卯卯……”
“不就是亲个嘴儿嘛,那你十五岁都定亲了,和那个女扮男装来太学……”
宋爷爷急道:“老师!”
公仪修笑着,顺着来时的记忆,摸着墙,要下楼。
“太老师。”宋皎连忙上去扶他,因为太老师帮他解了围,所以卯卯暂时最喜欢太老师。
公仪修仍是笑着,低下头,轻声问他:“卯卯,亲上了吗?”
宋皎比他更小声:“没、没有。”
“加把劲啊。”
宋皎:“……不、不了吧?”
谢沉:“我会努力的!”
花灯节之后,日子就过得飞快。
庆国那边将饮马河以北六百里的领土全部转交给齐国,还有一些钱财,庆国使臣团也要带着李煦回去了。
害怕李煦在路上也不安分,又作妖,谢老当家就让谢沉送庆国使臣团到饮马河,总归是他接过来的,让他送回去也不奇怪。
宋皎为了照顾太老师,也一路跟随。
经过上次的武力威胁,李煦知道谢沉惹不起,这一路上都不敢生事,就一个人待在马车里,到了驿馆就直接进房间,头上还戴着斗笠,对谁也不理不睬,一句话也不说。
宋皎猜想,这一路走来,庆国的侍从们,可能连他的脸都没看清过。
这样也省心。
就这样,三月初的时候,他们到了饮马河边。
过了吊桥,齐国军队就不能再往前了。
宋皎和太老师下了马车,在庆国的城墙外道别:“太老师,庆国那边有安排人来接李煦吗?总不会要你带他回去吧?”
公仪修摇头:“不会,陛下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让他回来,陛下肯定会不惜一切安排妥当的。国都那边已经送来奏章了,让我先带着七皇子在边境等一会儿,等陛下料理好了几个皇子,再派人来接。”
“嗯,那就好。”就算被误会成挑拨离间,临别之际,宋皎也不得不提醒太老师一句,“太老师,李煦……没你想得那么好,你把他送回去之后,就不要再去管庆国朝政,继续隐居。”
公仪修颔首:“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