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纹丝不动。
这个铅笔盒被吞光者彻底关上了。
我思考那些甲虫的处境。如果我撕心裂肺的哭叫,会被怪物当成蟋蟀的鸣叫来欣赏吗?
不,语言过于奢侈,就连叫喊和捶土也是奢侈的。怪物不会理解这种呼救。
要使用能力吗?我很恐惧,可我怀疑怪物更多的“爱”,只会让这囚禁的份量加码。
我蹲在地上,摸到了被吞光者丢进地洞时带过来的工具,那根形状奇怪的硬杆。
被甩过来的途中,它被我从杂物堆中拽了出来。那锋利的细齿也同时割伤了我的虎口。我现在才觉察到手掌已经鲜血淋漓。
无所谓,现在这根硬杆是我的锯齿矛了。
我撕下衣摆包住伤口,又想了想,干脆包裹了整个手掌,再握住锯齿矛。
我用锯齿矛较为细薄的那侧边缘,去撬头顶盖板的缝隙,去挖掘松动的石块,细碎的粉屑落了我满头满脸。
我闭上眼睛。
眼睛在这黑暗中原本就毫无用处。
我依旧头晕,肚饿,浑身疼痛又发寒,举起的手臂都酸软得不像话。
什么都看不见的好处,就是不用嘲笑自己的狼狈。
我的工程似乎一直没有进展,但我原本就看不清工程进度。我不知道吞光者有没有在外侧继续加固封土,不知道封闭空间内的氧气还够我支撑多久。不知道我挖下来的碎屑会不会迟早将我自己活埋。
不知道这努力是否徒劳,又或者下一秒就能挖出成果。
不知道这种语言是否足够让吞光者看到我的意志和决心。
因为看不见实物,所以一切都可以意象化。
所以在和我战斗的不是具体的土墙。我是在和自己的痛苦决斗。
虚弱中我的思维也逐渐步入混沌。我大概要死在这里了。可我一向都是这样过来的。就算死在这里,我也绝对不会认输。
我只记得,直到失去意识前我都没有放弃。
中途我曾短暂地醒来过。
入眼是白茫茫的光,身下是床铺。有护士探过身来看我,她的脸庞在光晕下很模糊。
我隐约听到她在问我什么,我听不清,想不明白,喉咙也干得无法发声。
护士伸手探我的额温,我又睡过去了,隐约感受到那只手掌非常粗糙。
我在迷迷糊糊中感到害怕。
见到这种白衣天使,我在昏迷前条件反射地盘算起得交多少医药费。
明明大多数毛病,几颗药、碘酒、糖,就能治好。
住院实在是太花钱了。
我的手被更粗糙的手握住了。
哦,我害怕了,所以她会爱我。我稍有复苏的逻辑思维先想到这个,然后才意识到,我似乎安全了。
这是有光明的世界。所以黑暗世界只是我的梦吗?我一定是因为生病才做了这许许多多的梦。
我隐隐约约记得逃难、冰湖、分组、怪物,那些噩梦的影子。太可笑了,我怎么还有功夫幻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实已经够糟心了。
我还得赶紧醒来去打工呢。
我的手机呢?
我再度坠入梦中。但那白茫茫的光还残留在我的意识里。
第二个梦里也有光,还有手机。我拿着手机在接单,舍友突然开门走进来。
我下意识将手机塞到被子底下。我总有些不情愿在舍友的面前使用那部手机。
你不是去男友家了吗?我边问边转身,随后看到了舍友额角的淤青。他又打你了?
喝了点酒。舍友摇了摇头说。她将包丢到床脚,直接躺上床,又说,还是回这边好。
明明和我合租了这里,她却更常住在外头,很少回来。
我去拿碘酒。我说。
又没破皮,涂什么碘酒,搞点红花油吧。舍友说着,看见我手上那只剩个底的碘酒,又说,算了,拿毛巾我敷敷。
我将热得快插到暖水瓶里,先用自来水冲了毛巾来给她冷敷。
她疼得龇牙咧嘴,又嗬嗬嗬地笑,等他酒醒了看到铁定后悔。
后悔又有什么用。我说。
小傻瓜,后悔了他才会更爱我啊。舍友用小臂盖住眼睛,笑着说——他不爱我,不就白费了吗?那我还怎么报仇。
我背对着她躺下。狭小的地下室里只能放一张床,我们穷习惯了,什么都可以挤。
她的身体冰凉。
爱又有什么用呢?我想。
你不想被爱么,小姑娘?
她仿佛听见了我所想,笑着翻身来揽住我。
我没有回答。
我的舍友很肤浅,我一向看得透她。我知道她为什么想要爱。
这是件很功利的事情。因为我们没有钱,没有权利,没有名声,甚至没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