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瑶这才缓缓睁眼,娇媚惺忪得对她笑道:“是啊?谁能忍受呢?”她手轻轻一挥,搭在郑绾的手上,听到外头的人声悉悉索索,道:“我们下去吧。”
刚刚看见万里无云的天空,就听见一个女声道:“妾等恭候清州公主至,问清州公主安。”
黎玥瑶一眼扫过,一群莺莺燕燕里不见黎益身影,侧着身子对郑绾小声笑道:“可是偏偏有人能忍受呢!”
为首的丽人淡扫娥眉,一派燕居简装,瘦如梅花,清极至艳。黎玥瑶上前也请安道:“太子妃殿下春祺。”说罢撩袍欲跪,口中尤不绝:“问太子妃殿下玉体安和否?”
王姁卿连忙屈膝扶起她,“公主殿下休要折煞妾身。”四目对视之时,黎玥瑶发现王姁卿朦胧的泪眼,眼泪很快滴到她的合谷,是滚烫的一颗。
黎玥瑶颤抖着嘴唇,笑道:“礼仪不可废,太子妃为君,妾为臣,君君臣臣,历来如此。妾对太子妃行礼,是以臣事君,太子妃安受之则可,谈何折煞?”
王姁卿极快地擦拭去眼角地泪痕,强忍着心中的悲怆,笑道:“咸德三十五年,四月十八,圣人谕,‘天生烝民,有物有则,皇太子已冠,天子是若,明命使赋,清州公主黎氏,尊仪有容,善才有德,天命贵重,系元国镇国琬珹长帝媛,昔年定缡约,今吉日在期,昭山川神灵,祖宗陵寝,适为皇太子妃。’殿下?”
黎玥瑶心中一哽,也强笑道:“不知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还太子妃殿下的意思?”
王姁卿咬牙无语凝噎,黎玥瑶笑道:“想问殿下,今夕是何年?”
王姁卿低声啜泣道:“垂拱十年。”
“是啊,咸德到垂拱,今已十年矣。这十年里,是一朝天子。”她放低了声音,如咿呀吟咏般:“两易东宫啊。”说罢她低头拱手道:“妾再问殿下,安和否?”
王姁卿不敢答,也不愿答,只掩面垂泪。一旁妃眷中倒有一人跪下,道:“妾江氏,问公主殿下玉体安和否?”
众妾妃闻言,都乌泱泱地跪下。王姁卿低下身子拉着黎玥瑶的手,斟酌一刻,才道:“吾安。”
黎玥瑶也笑道:“姎安。”众妾闻言,这才起来。
王姁卿就这么一直拉黎玥瑶的手走进东宫。与其说东宫,规模远不如太子府邸规制,原是根据当初的绎王府改得,如今抬头匾额上书“绎铭宫”,也是后来增之。步至后院,只见有个乳母模样的婢女抱着个孩子来,王姁卿笑道:“来,岁岁,过来请安。”
那四岁小娃娃正踌躇该叫她什么,王姁卿也失语,偷偷瞧着她。黎玥瑶笑道:“我尚在室,是你王家大姑奶奶的小外孙女,你且教他唤我小姨,就可以了。”
王姁卿这才灿然一笑:“是,岁岁,来给小姨请安!”
那孩子奶声奶气问候完,黎玥瑶笑道:“初次见面,见得仓促,没什么好东西。”说着便从腰间解下个和田玉佩来,递给他道:“小殿下,可要拿好了,不要嫌弃。”
王姁卿推脱一番,黎玥瑶笑道:“小孩子,叫我一声小姨,我便要拿出小姨的款来,你若不收,便不是拿我当妹妹了。”
王姁卿无法,只好道谢。她道:“本来该叫几个孩子都出来的,可如今他们都大了,在上书房读书,等日后再见也不迟。”
黎玥瑶笑道:“不知如今姐姐有几位王子,几位郡主?”
王姁卿回望一眼身后侧妃们,道:“长孙是阴宝林的,叫阿嵊;二子是妾的,叫阿峥,今年满十岁了;眼前这个孩子,齿序第五,也是妾的,如今……”
“小姨,我四岁了。”息岁伸出肉乎乎的五个指头,抢过王姁卿的话来。闹得众人都笑。王姁卿示意奶妈抱走,笑道:“他也五岁了。”
黎玥瑶眉目流转,掩唇一泯,道:“那昌平妃诞育三子,叫阿嵘了?”
“是。”王姁卿讪讪道:“四子,是江宝林的,只可惜没留住。还有两个小郡主,大的叫姗平,是黎娘子的。”
黎玥瑶笑着都应好:“下次再来,妾一定礼数周全,可不敢叫别人指摘妾偏心。”众妾妃都推笑道:“可不敢,可不敢。”正说着,只见眼前转角处黎益身着红裳翩跹而至,身后半步是两个孩子。
众人狭路相逢于这曲而长的回廊,都一瞬间停下脚步,漫无声息地对峙里,王姁卿先道:“昌平。”
黎益也对她欠欠身道:“殿下。”众妾也循例向黎益行礼,正在这屈膝纳福之际,黎玥瑶缓缓走向黎益。
黎益就望着她,望着她向自己走来,望着她走到自己身侧,半蹲下来,对着自己的孩子道:“嵘儿?”
息嵘惊讶,对母亲道:“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黎益笑道:“娘教过你的,要请安。”
在黎益的鼓励下,两个孩子都行礼道:“问小姨安。”
黎玥瑶见二人如瓷娃娃一般,便笑着应了,对着小郡主问道:“你叫什么,小姨还不知道呢!”
那小姑娘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