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没有像以往一样逃脱。他的抚摸比想象中的要用力些,黎玥瑶心里好似喝醉了一般,烧得慌。天上雁鸿成字,在云舒云卷里肆意。暮春的风从京中吹来,吹动了她丝发未束的满头绿云,她甚至连外衣都未着,散漫着的衣领露出纤长的脖颈。她好似水中央的月影,风一吹就不见了。
“殿下哭了?”
他迫切地想知道原因,便低下头。二人越近,气息就交织得越紧。黎玥瑶擦掉续在眼眶里的眼泪,强笑道:“阿郎走前,我想问阿郎一个问题。”
弗欺点点头:“嗯!”
她不说话,他也不催,只耐心得等着。黎玥瑶鼓起好大勇气,才问道:“阿郎你爱我吗?”
弗欺愣在原地,脑海里思绪万千。眼前人娇娇可怜,撩拨着自己的心弦,他离她这般的近,近到一低头就可以触及她柔软的唇。他想低头亲亲她,无比地想,可他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爱!”
她眼里又盛满泪水,还是笑道:“那你敬我吗?”
他再一次斩钉截铁道:“敬!”
黎玥瑶突然抑制不住悲伤,蹲在地上恸哭起来。郑绾见状连忙跑过来,弗欺也单膝跪在地上安慰她。郑绾借着为她披上衣服,挡住了想拥她的手。黎玥瑶抓起郑绾的衣摆道:“郑绾你听到了?阿郎说爱我敬我,爱生于真,敬起自严。孝是真性,故先爱后敬也。”
弗欺的心如陷在沼泽里,越想明了,却越陷越深。他沙哑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黎玥瑶边哭边笑:“阿郎,谢谢你。”哭得如残花随逝水,她在郑绾的搀扶下站起来,道:“谢谢你。舅母等你回来,把我的哥哥带回来。”
舅母?本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可让她亲自念来,弗欺还是心如刀割。他不管不顾地拉过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殿下尚未婚配,在室女如何称之臣的舅母?臣对殿下之心,绝非泛泛如此。”
郑绾跪下请道:“已有圣人圣旨,十年前就传召九州。再者殿下无论婚否,皆是王子长辈,王子慎言啊?”
弗欺不罢休,郑绾再道:“王子想想自己,想想殿下,再不济想想公主!”千金万乘,不过都是刀俎鱼肉。
弗欺的手渐渐松开,见黎玥瑶花鬓松散,几根青丝若有意若无意地塔在脸上,再伸手为她理云鬓时,她却躲开了。郑绾扶起黎玥瑶,携她往回走。“殿下,殿下。”
那人捧心回首,只一眼,短短几步之距恍若天边鹊桥银河。“可曾对臣动心?”他语气失了气势,温柔得似乎在恳求,恳求那人点头。
可黎玥瑶没有回应他,径直回到帐篷内。弗欺想去追,谁知何昔幽幽寻来,道:“王子,早些出去早些归!”
弗欺不情愿地转身,一跃跨在何昔牵着的马上,目光却不愿离开那人消失之处。何昔拱手道:“臣恭送王子。”弗欺甚不满意,而何昔目送他至天尽头,便撩袍理衽往黎玥瑶处走去。
黄沙日落,远方一群人骑着马,马驮着华贵的宝车而来。宝车上装饰着铜铃,清脆的声音在广阔的沙漠里传得老远。
刚至营地,何昔就将黎高川引到黎玥瑶处,兄妹二人再见又哭又笑,短短几日凡生出说不尽的话来。舒舒公主照例先去单于处请安,弗欺就带了黛音去公主处。一路上黛音和黎高川说说笑笑,突然离开了黎高川才发觉弗欺神色有变:“弗欺哥哥今天不说话。”
弗欺瞧她古灵精怪,打趣道:“也不知道姑姑怎么给你拐来个玉面郎君,他不在,你才知道来敷衍我。”
黛音低了眉,脸倒羞红了,比天边晚霞还艳上几分。她环顾一周,踮起脚尖,爬上弗欺的肩头,小声道:“弗欺哥哥觉得他怎么样?”
弗欺一脸惊愕,黛音忙捂住他的嘴,道:“可别大惊小怪。我就是喜欢他,没来由的喜欢他。他不如我们哈丹男儿健硕,只中了一箭回来就已是半死。可就是他在马上的样子,我就见了一眼,只一眼啊,便想到书里江南的惨绿少年,就像在飞花时节,垂杨巷陌,重重帘布后的远远一眼。就足以让我念念不忘。”
弗欺想象不出来那一眼是什么样子的,只记起和黎玥瑶的初见,她亦是奄奄一息,惹人怜惜,不由问道:“姑姑知道吗?”
黛音笑道:“她为何不知?”
弗欺猜她神色,心中凉了一截:“她同意?”
黛音一跃,又笑道:“为何不同意,她说我们哈丹女儿敢爱敢恨,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更何况他又不是什么帝媛殿下,前朝太子。”
弗欺为之动容,心痛感一阵一阵传来。黛音继续说:“我知道妗妗的意思,娘说了,我们的婚事反正没有凭据,她来说服你娘,你不要难过。”
弗欺还是不说话,黛音慌了神,定在他的面前道:“哥哥生气了吗?不会吧?我们的婚事本来就八字没一撇。你怎么生气了吗?”
弗欺掩饰着笑笑,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说十一郎可以,帝媛殿下前朝太子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