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渝州城中时,已快至申时。元晗引和江欲雪随意择了处临街的馆子,用过餐,命车夫快马加鞭,径直去了义庄。
他们出示了文书,向仵作提出再次查验赵富贵尸身的要求。
结果正如预料之中,义庄的这具赵富贵的尸体的臀部没有胎记。
现在可以确认赵富贵被掉了包,而掉包的时间点,则极有可能是七年前山贼打劫期间。
只是,解决了“真假赵富贵”的问题之后,新的疑问又浮了出来。
——现在的这个人为何要假冒赵富贵呢?是为了钱财?还是为了美色?抑或是别有所图?
江欲雪思索着,愁眉不展,轻声发问:“你说,这人究竟是为何要假扮赵富贵呢?他这几年除了纳了几方妾室,结识了文山川,做了些慈善,哪里还做了其他事?而且,仵作也并没有发现他戴了假皮面具之类易容的道具。世界上真会有两个人生得一模一样吗?”
元晗引道:“我也在思考这事。或许是他暗地里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想知道他的目的,我们还得彻查一下七年前的山贼一事。”
江欲雪也赞同道:“好,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先去百川书院看看?”
元晗引点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
雨声渐稀,街上的行人纷纷收起了雨伞,换上轻快爽朗的神情,互相微笑致意。
元晗引和江欲雪于是也没有再乘坐马车,而是散着步,慢悠悠地摇到了百川书院。
百川书院依着嘉陵江而生,并没有修建围墙,以长长的步梯为分界线,入门处便有数十步阶梯,拾阶而上,便能见着雪白色的巍峨大气的院门。
创始人文百川曾立于江畔,作诗曰:“备问嘉陵江水湄,百川东去尔西之。但教清浅源流在,天路朝宗会有期。”
因此,这书院取名为“百川书院”,院训为“永葆初心,殊途同归”。
进门后,但见书童穿行其间,白墙灰瓦的房间里,朗朗书声飘出。一路向里走,地势逐渐降低,临水处便架着些古朴的吊脚楼,后来又陆陆续续添了不少水榭楼台,更是自成一派风雅,趣味十足。
向路过的书童告知来意后,书童友善地带着他们走到了书院深处。
书童边走边说着:“公子和姑娘来得正是时候,这个时间,文先生刚好下了堂回了后院休息。”
文山川住在水边的吊脚楼里。书童领着他们走到最为精巧的一座吊脚楼前。
只见这吊脚楼的两只脚稳稳当当地顶在低处,和墙基一起支撑起房屋,飞檐翘角,落于清清江水之畔。栏杆上雕着万字塔、喜字格等图案,讲究的是吉祥如意。窗户边摆着些牡丹、山茶花,鲜艳芬芳,雅秀古朴。
书童在门外停下,说道:“公子姑娘稍等片刻,仆先进去跟文先生说一声。”
很快,书童便带着他们二人进了堂屋。
屋中有一个头发已开始泛白的中年人,蓄着一些胡子,虽然身材矮小,但是腰背挺直,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端庄。
文山川见他们进了屋,站起身来双手作揖,彬彬有礼地模样,说道:“不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元晗引和江欲雪也拱手作揖回礼。
文山川出声询问道:“不知两位所来为何?若不才能帮上忙,定然鼎力相助。”
“多谢文先生。鄙人是为调查赵富贵身亡之事而来。听闻文先生和赵富贵在五年前一见如故,结为兄弟。不知文先生可否将近些年相处之中发生的事件一一告知?”
元晗引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文山川的神色。只见他面色如常,在听到“赵富贵”的名字时也没有丝毫波澜,只是认真聆听着。
“不才听闻赵兄驾鹤西去,也是悲恸不已。”文山川微微摇着头,面上尽是惋惜的神色。
他复又说道:“不才与赵兄不过以文会友。在书院里,是无论财富几何的。赵兄是个好学求上的人,每每来了都是随着我习书学文,未曾谈过其他事。逢年过节,我也向来是否了他送来的贺礼,未曾有过其他往来。因此,恐怕公子的问题,不才难以回答了。”
元晗引也没急恼,淡定地问道:“那不知文先生可曾听说过闻丽这个人?”
文山川的嘴角抽了抽,脸色突变,声音陡然增大:“公子若有事想问还请直言。”
元晗引微微颔首,也不客气,说道:“既如此,那在下也不再多言。在下今日所来,为的便是调查文先生与闻丽之间的关系。”
文山川闭上眼睛,隐忍着心中的痛苦,复又睁开时,眼里闪烁着决绝与坚定。他请了元晗引和江欲雪落座,自己也坐到他们的对面。
文山川将多年前的旧事娓娓道来:“闻丽与文某,曾是青梅竹马。她的曾祖父与文某的曾祖父曾是堂兄弟。在前朝的战乱之中各自逃难,就此失散。到了我们的祖父那一代,竟然都在渝州城里定了居。文某本来也是与闻丽同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