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收养。”周舒瑾说,“你冤枉我了。”
贺昭不知道他的话里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只是他这么说,自己就真的只能得知这些而已。
贺先生没头没尾地说:“虚伪得很啊。”
周舒瑾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贺昭轻轻掰开他的手臂,神色自若地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然后回到伙计身边。
伙计们已经很懂事地把货物都卸下且分发完毕了。
贺昭轻轻一跳,回到卡车的副驾驶座里。
“回去吧。”贺昭语调平淡地对周舒瑾说,“回白马园林。”
周舒瑾的手放在车门旁边阻止关门,看到他的爱人面容惨淡。
贺昭弯下腰,面如死灰且带着困惑地亲吻一下他的手背。
“这样可以了吗?你何必呢,我不值一提。”
周舒瑾无奈地放下手。
而令他心惊的是,他的先生真的在困惑——为什么他要挽留自己。这等于,先生从心里相信——周公子并不那样爱他,甚至可以说并不爱他。
“贺昭,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扪心自问,这一回我绝对没有对不住你。在绝大多数时候,我也绝对是真心实意对你,你何必这样闹得彼此都伤心?”
贺昭神情木然地望着他,忽然丧失了一切答案和语言。
“你也知道你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对不对?”周舒瑾拉住他的袖子,“贺昭,我不想我们走到进退维谷的地步。或者说除了十三,当年你还因为我受到了别的委屈,你跟我讲清楚!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一路艰辛受人欺凌,但你说出来,我为你解忧。你不求救于我,如今怪我不伸以援手?先生,你知道的,这对我不公平。”
贺昭张了张嘴。
他像被绑在高加索山上每日忍受风吹日晒和鹫鹰啄食的普罗米修斯,身体内外都被烈日无情地炙烤着。尽管他没有偷火种,他背负的是莫须有的罪名。
周舒瑾的目光变得柔和,他安静下来等待贺昭的话。如果他的先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恃宠而骄、无理取闹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先生了。
错也就不在自己了。
尽管周舒瑾知道,自己从来不需要十三讲出什么就能为十三安排妥当,而他的先生数次伤心,自己也难以避免地再次做出让他难过的类似的行为。
或许他的先生把目光放在了不应该放的地方,如果仅仅是因为缺少钱粮而难过,而非考虑忠诚和骨气,那自己就可以使他永远那样快乐了。
贺昭用尽了力气,可所有的语言在声带颤动之前就变得苍白无力,凝成了一朵蔫吧的、祭祀的白玫瑰堵在喉咙里。
伙计同情地注视着贺昭的背影,觉得他们所向披靡的贺哥在那一瞬间变得十分可怜。
贺哥如此争强好胜务实,让他在此时此刻像怨妇一样亲口坦露过去的点滴——尤其是承认因为爱上这么一个人,承认因为一种众所周知只能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的所谓爱情(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而蒙受侮辱,不如打断他的手脚叫他去行乞来得实际。
贺昭点了点头,干涩地说了句“多谢”。
周舒瑾占了上风,终于松开了手。
车子的引擎轰隆隆地响起,行驶了一段路程。
一直沉默着的贺昭忽然开门下车,吓得司机匆忙急刹。
严城从后面下车。
贺昭撑在树边忍不住地呕吐起来,后背一阵阵痉挛。本来午饭就这么被搅和了,这么一吐就只能吐出黏腻的、黄绿色的胆汁。
有几位伙计上前轻轻给他拍了下后背,递了一瓶水。
贺昭才拧开瓶盖,胃里又涌来一阵新的翻腾,暴痛随之而来。
像有一把冰凉的匕首贯穿了他的胸背。
他捂住胃部满头大汗地蹲在树荫底下,额角青筋隐现。
然后贺昭随车队一路北上,他回了一趟鱼泉,将一切安顿好然后回到江南。
此时,周舒瑾抱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去了乱葬岗寻找陆羽的下落。
在这场数年的争斗中,他似乎胜利了,胜利得很沮丧。
由于被追杀过的经历,小殿下跟陆羽见到有他人活动的痕迹都自行躲避了。
其实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这些只能勉强度日,别说营养均衡了,这里连一荤一素都弄不全,有些夜里他腿上总抽筋疼得他咬着牙翻来覆去。
陆羽自然是知道的,总尽量先留下足够的食物以保证殿下能温饱,可外面的邪祟是吃不得的,河流和树林又难得有干净没有邪气污染的地方,干净的地方又少有鱼虾蟹和野味。哪怕是见到一个野生猛兽,小霸王眼里的兴奋、杀气比猛兽眼里的还明显。
这天夜里,逸风又被疼醒了,捏着石头蜷着身,小心捏着痉挛的小腿。但这疼痛又不是碰了就好的,有时候碰到甚至抽得更厉害。
陆羽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