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从容不迫地拿起一边的一瓶矿泉水喝了口,解释道:“前面婚车太多堵了,最近结婚的扎成堆了。”
师傅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俩,她们这次回来最期待的一件事,是去参加高中同学蒋其来和安静的婚礼。
当时收到婚礼请柬是在四月的某一天。
姜颜正上着早八,看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当天是愚人节。好久没缓过来。
柳依依说她也一样,看到消息的时候人在厕所,差点便秘。
昔日的高中同学忽然大学领证结婚已经够让人震惊,何况那还是蒋其来和安静,未免离谱。
高中的时候,蒋其来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安静是纪律委员。
蒋其来高中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皮,是能把自习课上成体育课的那种。
什么拿纸团当羽毛球拿本子当羽毛球拍之类的,只有人想不到的份,就没他想不出来的点子。
有自习课的那天是所有值日生的噩梦。因为自习课结束后,垃圾桶里几乎已经是满了的状态,地上的纸屑能让扫地的人发疯。
人在自己擅长或者感兴趣的领域就有无限的可能,蒋其来应该就是在体育领域上的天赋型选手。
安静,人如其名,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同学,说话温柔,脾气也很好,作为纪律委员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约束着段其来的一言一行。
只是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姜颜始终记得,高考结束后,在别的同学在庆祝毕业感伤要离开时,安静将一本语文书砸到了蒋其来身上,哭着不带一个脏字地问候了他全家老少,直接让蒋其来在内的大批人楞住很久没反应过来。
听说后来安静还全方位拉黑了蒋其来的各种联系,再没给过好脸色。
谁能想到在几年以后,居然是这个走向。
柳依依忽然问:“易执脱发了吗?”
“……”姜颜觉得好笑,柳依依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问的必要,“现在才大学呢。”
“也是,主要是我经常看到帖子说,多年后再见昔日的学霸同学,不是大腹便便就是秃顶脱发。久别重逢不一定美好,没准是失望和感伤。”
一段记忆,往往需要被什么所代表,可以是物,可以是一段话,或者一个人。许多人会将心向往之的同学来象征学生时代,希望那段时光永远热血,青春,简单且美好。所以多年后也对被选择的人保持期待,希望那个人也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以此才觉得那段已经离去的时光消逝得不算太远。
易执……
姜颜想到了很多。
透过窗户的阳光,清冷的淡香,简单的衬衣,青筋微起的手。还有,幽深看不懂的瞳孔。
他好像没怎么变。
*
车在路上堵一会儿开一会儿,像是通水管一样不干脆,拖着泥带着水慢慢吞吞的。
姜颜又换了个坐姿。
柳依依低着声,“这座椅坐着不是很舒服。”
姜颜深有同感地点了下头。
车速逐渐加上去,再慢慢趋于平缓,再次降下来时,计程车已经停靠在了双庭汇府大门口。
大门进去,往里是一条宽敞的路向左右分了四个叉,植被随处可见。一个牵着小狗的女生从她们旁边走过,那只小狗全身雪白,圆滚滚的,跟个球一样,走起路来屁颠屁颠的。
柳依依当即心被融化,闪着星星眼投向那狗,却被它凶狠“汪”的一声呵斥回来。
柳依依怀疑人生,“不是吧,狗都嫌?”
姜颜笑哈哈的,“可能是认出我了。”
“嗯?你对它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冲它叫你名来着。”
“……”
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短暂的和平注定无法维持太久。
俩人打打闹闹,还是姜颜眼尖,认出正面走来的人。
柳依依斜睨着眼问她,为什么他在这?
姜颜眨眨眼,表示她也不知道啊。
最后是那人出声跟俩个干楞着的女生打了招呼。
“易执,好巧啊。”姜颜听见他喊了自己的名字还是惊讶的,他居然还记得她这个为期只有一年之久的后桌。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易执会给她留下不记得高中同学的刻板印象。但想想也是合理,易执高中的时候就是独来独往,就像自身带着结界,从不和谁亲近,有着特别强的距离感。他性格沉默,成绩太过于优秀,轻易不会有谁主动往上靠,久而久之就“可远观不可亵玩”,大家都把他当神来仰望,那神能记得芸芸众生的名字吗?显然不会啊。
姜颜想问,神,你怎么记得我?
可惜神听不见心声,神只礼貌地“嗯”了声。
易执走后,柳依依盯着他的背影感叹,“帅啊帅啊,怎么比高中还更帅了。这脸这身高这大长腿这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