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清早,晨光熹微,满地雪毯,却不见消融。
“快,二小姐还有一炷香就要入府了,都给我麻利些。”有力的声音传满整个院子。
男人立于庭院中,穿了一件石青袍子,约莫四十岁的年纪,鬓角却已有些斑白,细看时,脸上依旧可见洋洋笑意。
“管福。”
男人安排奴仆的声音一顿,转看向阶的男人,与他一般年纪。
他笑着走上前去,唤道,“老爷。”
眼前的男人便是林府的管家,因姓管,所以下人皆称一声福管家。
被唤做老爷的男人没好气的瞧他,指着那些子摆件,“你瞧瞧,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
管福顺着他的手望去,不明所以,“都是些花啊。”多漂亮,姑娘家瞧着也会欢喜。
心中想着,又乐了几分。
林相严肃说,“那花放那儿,婵婵若是绊着了可如何是好?”
管福闻言大惊失色,附和说,“瞧我,把这给忘了。”最后赶忙让小厮搬走。
刚搬完的小厮,看着眼前半人高的花:……
他木着张脸,又硬生生搬回了原处。
为人奴仆,应该的。
管福看着满院自个儿布下得陈设,神色极为满意。
“那花半人之高,如何能将她绊了?”声音柔和,语中透着荒唐。
林相见到来人,大步踏去,走到妇人身旁,柔声问,“夫人怎么出来了?”
那妇人气质温和,不似旁的夫人一般雍容华贵,面上却见憔悴。
是为林相夫人,乔氏。
乔氏闻言睨了身旁男人一眼,“我便不能出房走走了?”
林相立即说,“自然可以,夫人随意,为夫自当陪着。”
乔氏这才收回了眼,转而说道,“我……茉婵是未生了眼,还是成了痴儿?竟是将眼前之物都瞧不见了?”
是在说方才之事。
两人讪讪一笑。
乔氏看着院里琳琅满目的摆饰,眼花缭乱,额角都不由痛上了几分,放缓了声音,“都撤了。”
管福面露遗憾,想再征求一下,但见乔氏面色不容拒绝,最终还是命人给撤了。
“老爷,夫人,二小姐回来了。”此时,有小厮通报道。
林相敛笑,思虑一瞬后,吩咐说,“阿福,你去迎。”
管福笑吟吟应下,“是,老爷。”
乔氏紧紧看着管福离去的方向。
林相宽慰,“无妨,咱们去厅堂等着便可。”
到底是府外,他们去不得。
*
林府门前,一驾马车停此。
马车门心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车内挂着丝绸锦帐。
可比前些日子的马车好多了,林茉京如是想。
“你初来乍到,京中又权贵居多,切不可如在月城那般胡闹,任意妄为。”
严厉训教的沉稳声音怎么也入不了耳。
身旁还在絮絮叨叨,林茉京百无聊赖的听着。
直到,“二小姐!”
林茉京面上一喜,“福叔来了!”她也不听了,立即下了马车。
管福迎上去,和蔼笑道,“二小姐,福叔来晚了,快随我进去,福叔带你……”
“小姐。”依旧是那沉稳的声音。
林茉京脚下一顿,转身微笑唤道,“怀翠姑姑。”
只见马车上的女子下来,着一件深蓝袄裙,发髻简单,举止得宜,年莫四十。
她缓步走至林茉京身旁,警告了她一眼。
林茉京暗自不满。
怀翠将目光转至面前男人身上,“管福。”是在告诫他注意言行。
管福可不管这些,又不想理睬她,只瞧着面前的少女,杏眸含羞,眉眼间皆是灵动,已是亭亭玉立的姑娘家。
管福正想感慨一番,忽的瞧见少女的衣裳。
藏青的袄裙,身上也不见些儿个配饰。
“小姐,这衣裳谁给你挑的?还没福叔我挑的好看。”他眼神往怀翠那儿瞟,似乎已经认定是她。
他素来看不惯怀翠。
怀翠察觉到,低声怒道,“管福!”
林茉京连忙说,“福叔,这是我自个儿挑的,与姑姑无关。”
管福自顾白了怀翠一眼,随后笑着向少女说,“走,福叔带你进去。”
林茉京腼腆笑笑,点头应了。
管福引着林茉京,“咱们府中这些年都变了许多。”随后一叹,“小姐这些年养在月城,怕是都忘了。”
林茉京但笑不语。
管福是在她六岁那年来林府的,之后便代林相每半年去月城看望她。
他并不知晓林府上的那些子事,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