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1947年,永绪帝国可用的防御兵力变得越来越薄弱。
虽然战事仍在城郊进行着,但远山绪已经深刻地意识到,城破国灭的那一天已是近在眼前。
这时的远山绪除了在避弹室之中指挥着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军队作战之外,竟然也开始考虑着继承人这样荒诞的问题。
“亲爱的方瑜,我早晚是会死去的,我会在与陵山侵略者的英勇斗争之中献出自己的生命。
只是,在我离开之后仍需要有人以接替我将净化主义的伟大事业长久地延续下去。
可是,在现在的境况之下,还有谁能接替这个位置呢?
陈松竹已经战死沙场,玉璧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支持他作为继任者,玉樽精神失常了,郑楚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小文官……”
只是,最后也几乎精神失常的远山绪却从继任者的问题很快转向了另一个问题:如何处置被□□了五年的静嘉玉瑾。
“她是一个与伟大的净化主义背道而驰的人,如果将她留在这里,陵山国人一定会重新扶植她成为帝国的新任领袖。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净化主义的纯洁性就会遭到不可恢复的破坏,世间惟一的正道也即将不复存在,我绝不能忍受在自己死后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仅仅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纯洁性,远山绪就要下令除掉静嘉玉瑾,这让人不由得怀疑起这位领袖的精神状态,也有历史学家考证,说这不过是个莫须有的定罪理由罢了。
1947年2月3日,远山绪前往静嘉玉瑾所在的房间。目的竟是为了劝她自杀
“玉瑾,他们已经快要攻进来了,若是你落到了他们的手上,一定会被折磨地生不如死的。”
此时的静嘉玉瑾,已是极度病弱,神情恍惚、面容憔悴,几乎看不清对面人的相貌,目光所及只剩下一片绝望的血红。
她虽然已陷入了如此境遇,意志却仍然坚定。
她勉强着坐起来,用已经极其微弱的声音回复道。
“那会是你们的结局,但绝不会是我的结局,历史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人民会记得我的。”
“可是,你难道还相信会有人传扬你引以为傲的功绩吗?当年和你一起发动政变的暴民已经死得一个不剩,现在的人们已经将这场政变当作一个帝国内部‘黑吃黑’的夺权运动,根本就没有哪一方是正义的。
玉瑾,现在已经不会有人民记得你所做的一切了,在他们心中,你也不过是一个需要上军事法庭的净化主义者。
并且,你也不要再天真地认为那个温真誉会念旧情而放过你,也也是奉上级之命行事,绝不会轻易地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你们的立场不同,是注定无法走到一起的,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静嘉玉瑾,我也是在为了你好,我实在不愿你受到那般骇人的屈辱,趁早结束自己也算是一种解脱,至少在这里,你可以死得更体面一点。”
可是,远山绪利用对方对外界的毫不知情而无情地欺骗了静嘉玉瑾。
实际上,她的“铁蔷薇精神”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大量民众奋起反抗,温真誉也把她真心当作自己的同志。
“若真是如此,我也毫无怨言,绝不后悔。
我的前半生是罪恶而污浊的,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也是我应得的惩罚,您还是回去吧。”
"诱导"计划失败,远山绪也感到气急败坏,他实在不愿这个“祸根”活到战后,破坏自己将传承千秋万代的净化主义伟大事业。
到了2月15日,若明城在陵山军队的勇猛攻势之下,已经陷入了芨芨可危的局面。
前线作战的郑清汇报了情况,他们最多只能再坚持半个月了。
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远山绪不得不考虑采取最极端的解决方式,他将会与自己的妻子儿女一同结束生命,以宣誓自己对净化主义事业的绝对忠诚。
然而,在这之前,他还要再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要亲自送静嘉玉瑾最后一程,以彻底断决后患。
2月16日,静嘉玉瑾被通知自己将于次日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她并没有感到悲伤与恐惧,只是将自己无法化开的深深遗憾变作冷若水霜的神情。
在最后的时间当中,她向远山绪表达了自己惟一的请求,就是要再去看一眼已成废墟的琉璃歌剧院。
“我曾经在那里获得了新生,我愿意在那里死去,这样一来,我也算作是别无遗憾了。”
2月17日的清晨,静嘉玉瑾在两位女待官的辅助之下,换上了被压箱底多年,却仍旧干净整洁的永绪军装,戴上了先前领袖授予她的铁蔷薇勋章,系上了明月诚给予她的黑玉扇坠,意志极其坚定地被远山绪派来的几名下官搀扶上了即将前往刑场的轿车。
临别前,她将自己的全部画作留给了夕庭和夕颜,并嘱托她们保管好自己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