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2月17日,琉璃歌剧院遗址前。
静嘉玉瑾,永绪国的前任总理,愿意为了人民而不惜牺牲自己的觉醒者,终于在这里流尽了她的最后一滴血。
此时的她,安静而悲壮地躺倒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残垣断瓦之中,似乎要同这曾承载着她辉煌历史的陈迹彻底融为一体。
晌午的阳光,和煦而温暖地洒在静嘉玉瑾已经血肉模糊的躯体之上,为她苍白的面容赋予最后一些温度。
可惜,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废墟的冰冷,阳光的柔暖,以及子弹贯穿躯体的痛苦,都在那一刻,彻底化作了虚无。
静嘉玉瑾的尸体被行刑官们送回了总理府。留在这里的,只有断瓦残垣中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1)
“真的可惜了,又是一个三十三年。”
“那又能怎么样呢?命格这种东西,可不是我们能更改得了的。”
随着耳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静嘉玉瑾也恢复了些许的意识,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像是一座宫室,四面墙壁皆由灰自色的大理石砌成,望上去冰冷而肃穆。
“我大概是已经死去了,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她这样对自己说,“只是,依凭着我前半生犯下的,过于罄竹难书的行状,在这里等候着我的,一定会是极其残酷的刑罚。”
“他们伤害了你,剥夺了你生存下去的权利,你是否怨恨过、思量着去报复他们?”,一个冷冽的女声响起。
静嘉玉瑾强撑着站起来,抬头望去,那是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面容严肃而端庄。
静嘉玉瑾认出了对方,那人正是永绪国教义中被创世女神惩罚去驻守离境,即世人死后归处的百结姬。
她虽然失去了继续在人间兴风作浪的资格,至少,她在这里仍是有权力号令一切的主人。
静嘉玉瑾沉默片刻,虚弱而坚定地回答:“为什么会怨恨呢?是我无能为力,未能保护好他们,我不会抱怨,也不会后悔;在我看来,为人民付出一切,包括我自己的生命都是值得的。”
“阿离,你还是变了,现在的你倒有了几分予宁当年的样子。”百结姬听闻此言,似乎在一瞬间怔住了,“只是,你也应该记得,像这样毫无保留的付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即便是这样,我也无怨无悔。”
望着对方坚毅的目光,百结姬也只好先无奈地转移了一下话题:“阿离,你可还有什么遗憾?”
那一刻,静嘉玉瑾骤然间又忆起了那位故人,那个曾在自己生命中最后五年黑暗时光中作为精神支柱的温真誉。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等到战争结束,等到和平重临,等到再一次与温真誉相见。
“无论我们的重逢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到来,无论她会把我当作同志亦或是将我送上审判庭,我都愿意在这里等候着。”
可是,静嘉玉瑾这份脆弱不堪的愿望,终究被远山绪的□□给撕扯的支离破碎。
温真誉还是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她从此彻底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我未来得及与温真誉重逢,若是能让我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和她说上一句话,我也算是别无遗憾了。”
(2)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固有的规律,并不是我可以随意去干预的,任何眼前的机遇,都需要你去付出更多的代价。”
“即便是这样,我依然愿意。”
“我可以让你回到人间,从见到那人的第一面起,你可以在那里度过最后七天的时光。
作为代价,在这七天结束之后,你将会被收监在那扇门后,日复一日地接受着残酷的刑罚,直到十年期满。”
“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无怨无悔。”话音刚落,静嘉玉瑾立即感受到自己的躯体变得无比轻盈,目光所及的一切,也只剩下了一片虚无的白光。
她醒来了,在那片曾夺去她生命的废墟之中。
正午的阳光仍旧灼目而热烈,周围弥漫着一阵浓郁的,火药与血液的混合气息
废墟四周空无一人,隐约的,静嘉玉瑾还能够听得到远处传来的炮火声与战机的轰鸣
“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战争,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她强忍着从创口处传来的剧痛;不顾一切地,向着帝国总理府的方向奔跑而去。
她仍然记得,正是在六年前的那一天,自己率领着三千余名民众与洛川凛领导着的军队会合,浩浩荡荡地包围了总理府,为永绪国的人民带来了短暂的,昙花一现般的黎明.
“可惜啊,一切都已经成为了无可挽回的过去。”
1947年3月1日,战争的局势已经到了一种濒临崩溃的地步。
地下避弹室中,远山绪绝望而无奈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