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一直在响。
程见舟却没有将手机还她的意思,反而举得更高了,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看她跳来跳去。
方萧西急得踩上椅子去够,人还未站稳,薛芳华就慌里慌张跑来抱住她:“妹妹这是要干什么,小心摔着!”
她气红了眼,大声控诉:“哥哥抢我手机!”
薛芳华一副见惯不惯的模样,叹了口气:“哥哥,你也知道妹妹不经逗的,就不要招惹她了。”
薛芳华是程家十年的长工,从小看着兄妹俩长大,情分非比寻常,讲话还有点分量。
程见舟看她真有要哭的架势,把手机丢到桌上,嘲道:“方萧西,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你什么时候带我见他一面,我好开开眼界。”
“要你管。”
方萧西撂下话,拿着手机匆匆躲进卫生间。
钟鸣在电话里向她道歉,说自己忙着赶制设计图,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没听到来电。
方萧西和他说了周三亲子融洽日的事,希望他能来扮演她哥哥。
钟鸣错愕:“啊?”
方萧西:“你不愿意吗?”
钟鸣不愿意,她也不会强人所难。
“倒也不是。”钟鸣为难道,“我就是怕拿不到第一,让你失望。”
方萧西:“这有什么,班里三十个学生,冠军只有一个。输了很正常,赢了那才叫意外呢。”
再说了,班里几乎都是独生子女。
她带着这样年轻又身手矫健的哥哥闪亮登场,说不定全班都要来羡慕她。
钟鸣看了眼墙上贴的课表,笑道:“行,那我来吧。”
方萧西回到餐厅。
薛芳华正从自携的挎包里拿出一瓶酒,轻搁在桌上,笑着对程见舟说:“我儿子不是在土耳其找到活了吗,这次回来探亲带了茴香酒,我老伴肝不好喝不了,哥哥要试试吗?”
茴香酒?
她好奇地望去。
只见一支糖棕色细颈酒瓶放在桌布上。
瓶口贴有鎏金标签,上面印着一行像蝴蝶触须般曲曲绕绕的外文。
方萧西忍不住问:“是什么味道,我也可以试试吗?”
“不行不行,这是白酒。”
薛芳华忙把酒瓶揽怀里,怕她来抢似的,哄道,“妹妹喝果汁吧,鲜榨的,有营养。”
方萧西指着程见舟:“他怎么就能喝?”
薛芳华哭笑不得:“你哥哥成年了,已经是大人了。大人当然可以喝酒。”
方萧西撇撇嘴。
怎么什么事都要成年才能做啊,真讨厌。
成年前很多事情以“还小”为由不能做,等过完十八岁生日,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突然就限制全开,获得前所未有的自由。
这也太奇怪了。
难道人类身心是一瞬间就能成熟的吗?
况且十八岁前的程见舟也没少犯禁令。
薛芳华果然为方萧西端来一杯猕猴桃汁,笑着说:“为了配茴香酒,今天特地做了土耳其菜。新学的,妹妹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说着把剑鱼羊肝串卷进烤饼,拔出签子递给方萧西。
程见舟懒散地靠着椅背,垂眼看着她,笑了一下:“她懂什么,她就是个钝胃,就算鞋底炒香了照样说好吃。”
方萧西没有理会,咬了一口饼,肉香四溢,竖起大拇指称赞:“好吃,太好吃了。”
薛芳华露出欣快的笑容,怜爱地捏捏她脸颊:“那你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这么瘦,轻飘飘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阿姨看着都心疼。”
程见舟冷笑:“她瘦是因为她挑食,没人短她吃穿。”
方萧西忍无可忍,拍桌而起:“程见舟,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一如既往的。
兄妹俩没说上几句,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
薛芳华暗自叹气,深感疲乏,一时不知如何从中调和。
好在当哥哥的到底年长几岁,没有和妹妹继续争执。
她一颗心宽舒下来,眼看天色不早,阴沉沉似乎要下雨,程教授又交待过不回来吃,心里记挂晒天台的衣服,打算提早收工回家。
临走前叮嘱兄妹俩餐毕把碗筷放入洗碗机,她明早过来洗。
提起挎包要走,方萧西突然叫住她。
“薛阿姨。”
薛芳华笑问:“妹妹还有事吗?”
方萧西咽下肉,喝一口果汁润嗓,乖巧道:“碗我会洗。”
薛芳华有些惊诧:“你会用吗?洗碗机。”
“我当然会。”
她之前没少替杨典洗碗。
哪像程见舟,他甚至连洗碗机启动开关在哪儿都不知道。
薛芳华抚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