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内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燃爆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
就在他意识逐渐散去之时,耳边突然响起宋菁轻柔的声音。
“爷,当初给高立作证那个小太监,处决了吗?”
谢司宴猛地惊醒,心中那丝惬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怔愣了好半晌,忽然皱起眉头。
偏宋菁按得起劲儿,一边按还一边问:“若没处决,小的能去东厂见见吗?”
这是最好能潜入东厂的方式,当年那个案子的卷宗,说不定就存在那里。
可谢司宴却没回答,不动声色地躲过了宋菁的手。
察觉到他的冷淡,宋菁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干笑两声解释了起来,“嗐,那小太监的哥哥曾是小的在廊下家的同屋。小的就是想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话还没说完,谢司宴冷冷打断:“处决了。”
不对劲儿。
宋菁敏锐地察觉到,谢司宴周身的温度忽然冷了下来,这和刚刚的冷淡不一样。
日光下,剑眉星目的男人已经重新埋首在那堆折子里。
她不敢火上浇油,闭嘴退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而此时看似专注的谢司宴,心思却全然不在折子上。
他眉头紧皱,视线落在苍劲的字迹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满是那双柔软无骨的手。
忽然,醉酒那日的记忆浮上心头,谢司宴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宋菁在一旁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爷,可是有何不妥?”
谢司宴猛然回神,瞥了她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
“没什么,你下去吧,叫霖峰过来。”
宋菁愣了一下,迟疑了半晌后应声退下了。
廊下,日光正暖。
宋菁板着脸告诫霖峰,“爷看着心情不好,你说话小心些,别再惹爷不高兴。”
霖峰用鼻子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说罢便转身进了屋。
“诶?这人……”
宋菁气不过,狠狠瞪了他背影一眼,走了。
春日不似冬日,日头长了些,药熬好时,天边还亮着。
她像往常一样,提着食盒去了公厅值房。
值房早早点起了烛火,宋菁像往常一样直接去推门。
“爷,小的来给您送药了。”
可没想到门却自己开了,霖峰跨步从屋内出来。
宋菁看了他一眼,正想错身过去,却被拦住了。
她眸色微沉,“你什么意思?”
“给我就行。”
不等她说话,霖峰接过食盒,回屋关门,一气呵成。
吃了闭门羹,宋菁心里发沉的厉害。
第二日,她早早来到了公厅值房,没成想又被挡在了门外。
“大人这里有我就够了,你回去吧,这两日都不用来了。”
宋菁终于察觉出不对了,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而且这事儿,八成和自己有关!
走出三进院,宋菁趁黑摸到了公厅值房的窗下。
“走了吗?”
谢司宴低沉的声音从薄薄的窗纸中透出,带着一丝暗哑与疲惫。
“回大人,人走了。”
“嗯,日后要是再来,还这般回她便是。”
霖峰闻言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大人,属下斗胆,宋菁她……”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谢司宴却明白他在问什么。
“没什么。”
宋菁却不信这话,没什么为何还要避着她?
屋内的霖峰也是疑惑不已,却见谢司宴放下折子,向窗外望去。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霖峰神色一凛,躬身恭敬道:“大人卧薪尝胆,一心为民,是心怀天下的英雄。”
谢司宴没说话,起身走到另一边的窗前,遥望着司礼监门口那几棵郁郁葱葱的老松树。
“我不是什么好人。”
他顿了一下,眸色晦暗,“只是如果不时时刻刻警醒着,下一个死得便是我。”
紫禁城风起云涌,朝堂上暗流涌动,霖峰跟着谢司宴的时间最长,自是明白他的艰辛。
“大人,您——”
“我不仅仅是我,还是你,是东厂的每个人。”
谢司宴打断他,转身看向还烧着的火盆。
“把它撤了吧,近来太过松懈了。”
虽入了春,但春寒料峭,没有日头屋里还是冷得紧。
霖峰眼里露出一丝心疼,“大人,火盆还是留下吧。”
可谢司宴态度坚决,他只能低低应了声“是”,又问道:“那宋菁……”
谢司宴落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