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刀剑相争千钧一发激烈之际,只听一声阴虚有余但尖利异常的声音从二人打斗后的屋中响起。
“二位勇士!请住手哇!!!万不可再打下去了!”
此声一起,释迦尔弥即刻收招,生怕余火烧到那声音的主人,而翌月遥见状也一改剑势挽了回旋,剑气横扫院中树木,落叶纷飞,簌簌落下在翌月遥的剑上。
月下仙子,持剑而立,清冷遗世,一时之间竟有些叫人移不开眼。
声音的主人此刻也终于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过分瘦弱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头发枯黄,脸色青白虚弱,衣衫简朴宽大,腰带甚至有些系不住。
翌月遥看着面前一步拖三步缓缓走来的少年,眉头轻皱,“你便是王掌柜的夭子王全?”
然而王全似乎有些怕翌月遥,只敢堪堪躲在释迦尔弥身后,颤巍巍地“嗯”了一声。
翌月遥剑化拂尘,杀意尽收,而释迦尔弥却仍然立刀身前。
他没有看翌月遥,而是对着身后的少年问道:“你出来干什么?外面危险——尤其是这个道坤。”说着他一双上扬凤眼邪气而充满敌意地瞥了一眼翌月遥。
“他们这些道门的家伙最喜欢‘除魔卫道’,你要是被她抓去了,少不了什么坏事。”
“我并无恶意,阁下可否出面交谈。”面对释迦尔弥的敌意,翌月遥不予辩白,只是客客气气地阐明来意:“阁下的父亲托我来解决府中异事。”
“是……这样啊。”魔佛身后的少年仍然有些瑟缩害怕,“这里有弥大哥就行了,您……您请回吧。”
看着少年躲闪害怕的模样,一个想法在翌月遥脑海中形成,只见她突然扬手一翻一道紫气便极速向那少年掠去,挡在少年身前的释迦尔弥顿时挥刀斩破,却见那破散弥漫的紫气映照中那少年的脸上忽明忽暗,苍白瘦削的脸皮下俨然一副白骨模样,双眸的空洞中泛着诡异的绿光。
“你果然不是王全。”翌月遥收掌,冷冷地看着“王全”。
“你是水鬼。”
“不!我没有!道坤、仙姑,我不是水鬼……我、我从来没有害过人!”
“既然如此那真正的王全在何处?为何你占着他的身体?还有”翌月遥看向魔佛,“你们为何又会在一起,他还对你百般维护?一鬼一魔,你们的行为实属诡异——”
“够了!是鬼是魔是人,在你们这群道士们眼中不过都是要收服的邪物,何必多言——你先进去,没有我的话不要出来!”
少年看着释迦尔弥将自己护在身后,赤焰刀起,流火涌现,而面前冷漠绝情的道坤也再一次抽出了拂尘,三千银丝飞舞,少年脑中浮现出无数可怖的回忆,本想转身就跑,却恍惚间响起那一句话。
“好好活下去……”
就在身前两位高人准备再次互相出手致对方于死地时,少年忽然一股脑冲到了二人中间,接着扑通一声朝翌月遥跪下。
“仙姑!请听我说来,我并非水鬼乃是河童,我至今从未害过人,这位弥大哥,他是来帮我的!他为了保护我一直守在院子里,不让那些道长们将我收走,还帮我赶跑了其他恶鬼,他真的不是坏人,我们真的没有做过什么!”
“何必与她多言,你快离去——当心她的剑!”
释迦尔弥着急地朝着河童吼道,赤焰刀一出流火漫天却不敢妄动,这个道坤法力高强,若是贸然出手,这个河童恐怕会被夹击而死。
然而令释迦尔弥意想不到的是,面前这位却与之前来的那些道士全然不同,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讥讽质疑。
翌月遥其实被河童的这一出惊到了,本来要扬手挥剑斩向魔佛即刻向回收,少年浑身颤抖,双目紧闭,却仍然跪在道坤面前不肯离去。
道坤虽被少年行为惊到,差点失手一剑封喉,强行收势不免反伤自己几分,但她面色仍然面不改色,
“到底怎么回事?除去被你们…被他吓跑的道长们,院中血雨又是如何?你又为何在王全身上?”
“道坤仙姑,请您听我慢慢与您说道来。”
月下树影婆娑,翌月遥与河童坐在树下交谈,释迦尔弥则身背巨刀坐在琉璃瓦屋之上,细碎月光尽数撒在他肩上,方才打斗时翌月遥一剑气将他肩上的衣服划破,此刻破口出尽露出麦色的皮肉。
少年魔佛一脸默然,束高的马尾在身后迎风飘扬,起起落落间月光如水消逝在他的发中。
身旁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释迦尔弥头也不回道:“你来干什么。”
翌月遥手持拂尘,站在离释迦尔弥不远不近的地方,仰头看着天上的残月,月光如水,从释迦尔弥的发间流转到她的脸上。
“院中的血雨不是你的手笔,但若不是你,小玉姑娘可能就已成为河童的替死鬼了。”
“这府中鬼气森森,想来不只是有那么一位河童的原因,王全的这具身体可是极阴之体,最适合以身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