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现的确不错,所展示出来的能力也是与众不同。
倘若安分一些,会是警校的荣光。但是……
执教多年,小川教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学员。
也算是开了眼了。
*
有栖桑月的大脑神经在酒精的刺激下逐渐开始天旋地转般扭曲,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火灼烧了般难受,呼吸进入肺部的气息也变得炽热。
眼前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到有人在耳边对她说话。
——【爱丽丝、爱丽丝、爱丽丝……】
——【我可怜的孩子,我对不起你,你怪爸爸吧,都是我的错。】
爸爸?
桑月苦笑,自从爸爸娶了后妈之后,她再也没有叫过这个词。
眼前的,是有栖桑月的父亲。
这个声音,和第一次梦境里面那个让她一定要成为警察的声音一样,都是那样的焦灼而又恳切。
眼前的视线逐渐富有颜色,桑月“看到”自己的手在被人紧紧地拉扯着。
她的视野不受自己限制,而是跟着有栖桑月的视线而转动。
有栖桑月在看着对方的手。
那只手是中年男人的手,很粗糙,却异常冰冷,毫无温度。袖口是非常昂贵的衣料,但是却沾满鲜血。
梦里的有栖桑月见到血的时候没有那么兴奋,但是心跳依旧狂烈,或许是有栖桑月对自己身体把控的更加熟练吧。
——【当年是我错怪了你,对不起,爸爸一直都在找你。】
——【我也没想到,你我时隔十年再见,竟然是这样的形式。今日我是必死的了,但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一定要考上警校,一定要成为警察。】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恳求。】
桑月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痛苦哽咽,也听到了自己的哭声。
“她”说:“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你们都在逼我,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我为什么不能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
——【听着,爱丽丝。】
他捧着“她”的脑袋。
桑月看到了那个人的长相。
是一个年过半旬的中年男人,鬓角灰白,脸上的纹路以不再年轻但眉眼却有着慷慨赴死的坚决。
和有栖桑月长的很像,但眉眼更加深刻老态,他脸上沾着褐色的血。
是他的血。
他的左肩膀上中了一枪,染红了上半身的制服。
——【这是我们纱月家存在的使命,也是存在的意义。我们身负纱月的姓氏,便要履行纱月家的职责。我从未觉得你是怪物,我只怕你不会使用自己强大的记忆力、控制不住这记忆能力所带来的的并发症。你这可怕的脑袋,将注定了你的与众不同。】
——【纱月家的所有人为此付出了一切,你的母亲也因此丧命,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不!”“她”摇着头,像一个孩子嚎哭。“倘若你真的把我当作孩子来爱护,十年前你就不会那样对我,你是怕我让你丢脸、你怕我成为你心心念念纱月家最大的耻辱!说了这么多,你就是希望我背叛他,我绝不!”
——【你只是他养大的杀人工具。清醒点吧,如果他真的在意你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支身来到中央指挥部?】
桑月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可是她能感觉到在那个情境之下濒临崩溃的心情。
有栖桑月在被两个力量拉扯,她的心脏就像是要爆·炸似的难受。
“你不懂。”“她”低着头,泪珠滴在衣襟,固执地说。“这十年,我和他经历过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在我受到并发症折磨的时候只有他让我有活下去的信念,他是我的一切。在我心里,他已经超脱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绝不会背叛他。”
——【既然如此,他让你潜入警察队伍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故意落选?】
“她”抬起头来,透过泪珠错愕而又惊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脑袋,好像交代什么临终誓言似的,一下又一下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
儿时,“她”经常见到邻居家的父亲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从来都没有像一个父亲这样抚摸过“她”的头,对“她”说“早啊爱丽丝,今天天气真好”。
这样的场景,只有在“她”的梦里面才会出现。
——【你还没有完全被他带入黑暗,回来吧爱丽丝。】
他递给了有栖桑月一把枪。
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他毅然决然。
——【他找人伏击了我这么久,今天我是必死的了,与其这样我不如死在你的手里。宁肯自杀也绝不死在罪犯的手里,这是纱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