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欢尘进到参云殿时,看到的是染着血的帕子,还有玄妙眉心的红痣——不,那不是痣,那是玄妙将眉心割了一道口子,将一枚很小的红玉嵌入到了伤口中,阻止它痊愈。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玄妙这是想要永久灭掉位于额头的阳灯,她想找到玄圣子的魂。
“神官……”欢尘艰难地开口唤道。
“将……将我需要处理的折子放在桌案上便是。”玄妙一出声音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的厉害。
欢尘忙倒了一杯茶给她:“好些事情司追和司齐都处理了,您先恢复好身体再处理吧。”她顿了顿道:“若不然,您去晴明山待几天,或是找郡主喝些酒?”
玄妙心中百般苦楚不知如何说、同谁说。
这世上能夺舍的无非是恶鬼,且是强大的恶鬼。她要怎么同人说玄圣子不是曾经的慕君年,他是一个恶鬼。她不愿意让旁人恶意揣度他,所以也无法将自己心中的痛苦交付。
她独自一人去了桂尚阁,逍遥游一瓶接着一瓶下肚,晕晕沉沉间见到了玄圣子坐在自己对面。
他冷着脸道:“不可如何饮酒。”
“你管我!你都不在了你还管我!”玄妙笑着大喊道。
……
等玄妙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
“嘶——”玄妙感觉自己头痛得厉害,想坐起身竟然一时之间没能起来。
“神官,您醒了?”有个侍女模样的忙来搀扶。
“这是哪里?”玄妙问道。
“神官,这是玉郡主的府邸。您等等,已经有人去告知郡主了。”那侍女将玄妙扶起后,将醒酒汤给她端了过来。
“谢谢。”玄妙接过醒酒汤,刚喝了一口,就一阵反胃,“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那侍女忙拿来帕子擦拭玄妙的嘴,一手轻抚着玄妙的背。
胃里一阵绞痛,玄妙忍不住惨白着脸皱起眉头。
肖玉一进屋子就被呕吐物的味道熏得直翻白眼。她眼神示意身边的侍女,那人忙点起熏香,并赶紧找人来收拾脏污。
待收拾得差不多了,肖玉才走过去道:“一个男人就让你这样了?平日里最多就喝三瓶逍遥游,你昨日竟然敢喝十瓶?”
“人都死了,连尸体都没留下,你还能让他还魂不成?还是你想殉情?”
肖玉向旁人道:“拿些粥来。”
玄妙胃里直泛恶心,脑袋晕乎乎地没能回答肖玉的话。
肖玉见玄妙不说话,更是来气:“你作为乾元宫的大神官,人家却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怕你回宫后触景生情。你作为大神官能不能争点气?让乾元宫弟子看到你这个样子算什么?”
玄妙实在不想再听肖玉的啰嗦,便开口道:“别说了,头痛得慌。”
待粥拿上来后,肖玉看着玄妙苍白到发青得脸,终究还是心软了,接过粥,拿起勺子道:“张嘴。”
“我手还没残呢。”玄妙苦笑一声,将碗接过手里。
手里的粥一口一口地下肚,感觉胃里舒服了些。她看着坐在床尾的肖玉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像是做梦一样。”
“或许这世界本就是大梦一场呢——”肖玉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重情谊,但也是真的怕你沉溺其中、无法振作。我自是希望你好好的。”肖玉顿了顿接着道:“不论其他,玄圣子也会希望你能够将自己的日子料理得好好的。”
玄妙将空碗递给肖玉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其实一时之间我好像无法理解死亡。我总觉得好像有一日他又会站在我的面前。”
“这些日子里,我感觉什么都失了兴趣,觉得日子过得十分无趣。”玄妙闭上眼道:“甚至我在想,玄圣子真的存在过吗?”
“存在过的。”肖玉忙接上道:“他是为了大义牺牲的,怎会有人敢忘了呢?”
“不,都会忘的。时间久了就都忘了。”玄妙睁开眼,摇了摇头:“这世上的人都只关心自己,我也是。”
“其实我心情十分复杂,我好像失去了所有感觉,变得迟钝——这是悲伤吗?甚至我都开始怀疑,我是否喜欢他。我是不是越是伤心就越是爱他?我若是表现的冷漠,是不是就会有人说我薄情——那我便是不可信之人?”
玄妙忽然笑起来:“我的悲伤像是装出来的——其实我更多的是茫然。玉儿,我是不是个怪物?”
“不是!”肖玉立马反驳她:“不是的。”她只知道该说“不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是”。
待玄妙休息好后便离开了玉郡主府,她开始处理以前玄圣子要处理的公务——原来他之前要处理这么多事情。
待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她抬眼一看,已经丑时了。
失去玄圣子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倒是没有将她整个人击碎——因为她本来就是一块一块的,而其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