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玉清离开后,于筠才小声询问:“小姐,这玉清公子莫不是有意与您?”
虽说这玉清公子身份确实不够尊崇,但容貌却是一等一的英俊,就是与太子殿下相比也不遑多让。
若是成为白家婿,小姐不喜欢了又想和离,也不必像前一个那么费劲,还须得假死脱身。
而且无论如何,这玉清也比自家小姐现在后院里养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要强上许多。
不过转念间,于筠便在心中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合计着白沅沅新郎君的人选。
白沅沅颇为无奈地看了眼于筠,看破了他的想法。
“玉清公子只是感激我那日出手相助罢了,你怎么总往那处想?是不是你想结亲了,算起来你已经二十有五了,这么大年纪还没成亲确实少见,不如……”
白沅沅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于筠。
他不由头皮一紧,僵着脸转移话题:“小姐,这玉清公子也看过了,不如咱们快些离去吧。”
说话间,船舫已经靠了岸,舱外也悠悠扬扬地飘起了小雨。
空气中充满了黏腻潮湿的感觉。
“怀州哪哪都好,就是这连绵不断的雨忒烦人了些。”
虽然雨势不大,但湿润的青石板总是会弄脏白沅沅的裙摆,所以每逢雨天,她总会下意识地去注意脚下。
大概是今日的船舫华宴过于盛大,吸引许多游人去看,以至于街道上竟然显得有些空旷。
“好久都没见过人这样少的怀州城了。”白沅沅感叹了一句。
却在不经意侧头间,瞥见了倒在地上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白沅沅脚步一顿,“于筠你看,那像不像是个人?”
正撑着伞,兢兢业业地跟在她身后的于筠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好像还真是个人,小姐,咱们要过去看看吗?”于筠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并不情愿。
这样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白沅沅犹豫了一下,总觉得那身影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犹豫了几息,说:“还是去看看吧,好歹是一条人命。”
雨水淅淅沥沥,任由清风裹挟,湿润的雾气夹杂着水珠吹在人的脸上,带来几分凉意。
越是靠近,凉意越盛,那股令人不安的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
终于走到那人身边,白沅沅刚刚停下,便被一只手拽住了裙角。
“姑娘,救我……”
声音嘶哑嘲哳,干涩至极。
说完,他便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合上了双眼。
只余下那只紧抓白沅沅裙角不放的手,证明他还活着。
映入白沅沅眼帘的那张脸,就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得。
就连于筠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太子殿下!?”
尽管那张俊美锐利的脸此时沾满了血污与泥泞,但还是能一眼辨认出来他的身份。
白沅沅当场就愣在了原地,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她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越庭舟是不是为了找她算账才来的怀州?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彻底完蛋了,这要是被他抓到定然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赶紧跑!!!
白沅沅拎着裙子扭头就想离开。
刚迈开一步,就发现走不动了,回头一看,就见越庭舟那只用力到指节都开始泛白的手。
白沅沅:“……”
于筠也有些犹豫地问:“小姐,咱们不救太子殿下吗?”
越庭舟双眼紧闭,衣衫破烂,身上仍有几处伤口在兀自冒着血水。
就连呼吸声也格外微弱。
俨然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
若是他们不出手搭救,越庭舟或许会就此丧命也说不定。
经此一问,白沅沅也开始犹豫了。
虽然他们二人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十分难看,但她从未想过要他性命。
更何况他还是一国太子。
此时南蛮进犯,若是越庭舟在此时殒命身亡,只怕国本动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且……她方才似乎听见越庭舟喊“姑娘”。
白沅沅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左右她现在无法见死不救,白沅沅便回过神,将于筠手中的油纸伞接了过来,“算了算了,你去把他背上,咱们赶紧回府吧。他伤成这个样子,这里定然不安全。”
“回府吗?那小姐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越庭舟无论如何也不放松手中抓住的衣角,这让于筠不得不把白沅沅的裙摆撕开,才能将越庭舟背起来。
白沅沅:“你以为他出现在怀州只是巧合?”
于筠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