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过银票,她记得,当时深陷泥沼的自己和崔奶娘一起,抱着银票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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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
玉珠跌倒在地上,浑身发软的起不来,手被碗上脆片扎进了肉里也感觉不到疼,想到后果,她紧闭着双眼不敢面对。
以她端了八年水的经验来看,那盆水分明就是刚烧开的滚水,泼下去,二小姐······
若真落了疤,即使二小姐在府中再不受宠,也好歹是唯一的真正嫡出,她作为贴身丫鬟,命,一定保不住了。
“啊——————好疼,救我,快救我,钟秀,给我找大夫——”
尖叫声还在继续,玉珠捂住脸,耳边‘嗡嗡’直响,耳鸣的听不清,她颤抖着从指缝中看,不管结果如何······
一看之下,她放开了手,连滚带爬的匍匐到罗社脚边,苍白着脸一遍一遍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
小姐低头看她,精致的面容完好无损,只是眸光微凉;头发还是披散开的,是呀,她还没来得及帮小姐梳好头;淡黄色的衣衫完好无损,连衣脚都没有湿;整个人还是她早上见到的样子,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那,那,对,那现在尖叫的是谁?
她木愣愣的跪趴着,仰头望着她的小姐,随着她的目光,回头,瞳孔微缩。
“钟秀,给我找大夫,找大夫————求你了,我会报答你的,不然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是玉彩?!
自诩非常有人情味儿的罗社,根本不理会乱吼乱叫直打滚的李玉彩,反而低头看着玉珠的表情,后知后觉的想跟着‘惊呼’,发不出声,就‘震惊’的手指‘颤抖’。
李玉彩感觉自己快死了,疼的她只能在地上打滚,衣服上升腾着白雾,就像被烙铁熨了半边身体,半边都是尖锐扎心的疼,还有脖子,还有一边下颌角。
她不敢碰,也顾不上,只想赶紧晕死,才不至于被活生生疼死!
玉珠再次确定二小姐是真的真的完好无损之后,握住二小姐‘颤抖’的手,彻底冷静下来一点,意识到她要坚强一些,保护小姐。
虽说自己心脏到现在还在剧烈的跳动着,却也顾不得自己这点波动。也没空细想那滚水为何最终泼在了玉彩身上,只庆幸着,小命终于保住了。
“小,小姐,您先休息片刻,奴婢先把玉彩扶出去,马上重新去给您端早食。”她撒开小姐的手,声音抖抖不像话,口中说着话,其实她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手软脚软的爬不起来,终于爬起来的时候,玉彩已经晕了。
也还好如此,她小身板才能拼尽全力拖着玉彩出了小姐的屋子,送到院子里的两人共住的奴婢房,一路上不敢看玉彩现在的样子。
她要赶紧去大厨房,不然小姐该饿肚子了,小姐更重要。
玉珠还要试试再给玉彩请老爷的学徒,小姐刚才好像根本不理会玉彩的死活······
她还得去通知玉彩的爹娘,她很忙,对,她很忙的。
幸好,幸好。
玉珠不想再叫玉彩呆在小姐身边了,有种把命直接送给阎王的恐惧感。
她就不信玉彩是真的烧傻了,即使记忆全失,也不至于傻到不知滚水不能洗脸,难道她自己今早洗脸用的滚水吗?
想到这,她倒抽一口气。
还有,现在她才反应过来,玉彩怎么可以直呼小姐的名字,还威胁小姐!就不怕被人发现之后,被打死或者发卖了吗?
她以前不是还庆幸二小姐长的好,说将来或许能嫁个好人家,她也能混个姨娘,才处处针对自己,使尽浑身解数的讨好二小姐,简直比二小姐自己还在乎二小姐那张脸吗?
忍痛拔下手上的瓷器碎片,玉珠抿着唇,赶紧低垂了眉眼,匆匆往大厨房去。
玉彩到底在想什么啊?!
罗社点着下巴,她也想知道,李玉彩到底在想什么。
对李玉彩的为人和三观,她不大赞同,或许她只是想摆脱奴籍,活的如她印象里的主角们一样风声水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之常情。
站在李玉彩和通过她的视角了解这个世界的读者来说,这无可厚非。
还很励志。
是逆袭的开始,是反抗封建社会这种不把人当人社会的勇敢。
只不过,对她这身体钟秀来说,是灭顶之灾。
记忆中,钟秀的这一生,就是被今天这盆开水,被刚来这里两天的李玉彩给毁了个彻底。
半边身子烫伤,没有衣裙覆盖的手和脸尤其严重,后期太医爹爹如何治疗都注定大面积留疤。
古代女子,身上落指甲盖儿那么一块小疤,都呼天抢地,在意的紧,何况是那种大面积烫伤,几乎毁了她半边脸。
若非罗社来了,若非天道护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