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自己心所甘,情所愿。
皇后垂下眼眸,辨不清情绪:“那便去吧。”
我进入椒房宫时,正看见皇后在皇上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皇后做得分外吃力,豆大的汗珠从苍白如纸的脸颊滑下,而皇上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搂住她纤细的腰枝,以防皇后体力不支或滑倒。他细心地陪着皇后走完一步又一步,身后的奴才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不过殿门到石凳的距离,皇后几乎走了半个时辰。
“歇歇吧。”皇上搀着皇后挪到石凳旁,帮皇后摆好位置,扶着她缓缓坐下。从身后的奴才手里拿起一块方帕为皇后擦拭汗珠:“浅芙,朕今天真的很高兴。”皇后也是无限动容:“元侃,谢谢你。”
“浅芙,朕与你是夫妻。从朕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了。”皇上黑色的瞳孔迸发出万千条霞光同射的光彩,那样的耀眼夺目:“你不知道朕有多爱你。”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皇上皇后万福金安。”说话功夫,赵欣彤已经衣着招摇地进来,乖顺地请了个安,瞧见一旁的我,懒懒地招呼道:“瑾修容万福。怎么不进去?”
“哪里,怕惊扰了皇上皇后说话。”我客套地回答。
“瑾修容来了正好,你推皇后入殿吧。”皇上眸色一暗,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便不想让皇后看到心痛的一幕。一旁的袭予上前准备搀扶皇后起来时,皇上说“朕来”,便将皇后打横抱到轮椅上,拂起旁边碍事的柳枝,轻吻她的面颊:“别想一些不该想的。累了就睡一会儿吧。”皇后抬起眼睛看着他,眼中的伤害和讽刺一览无余。她就那样静静望着他,望到皇上心有不忍。我上前去,将皇后推至殿中。我们都注意到了赵欣彤身旁的宫女非比寻常,容色清婉柔丽,绝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普通的宫装衬得她唯唯诺诺,更添娇羞之感。
入殿后,我将皇后扶到床上,开口道:“想必那就是潘玉宁吧。论美貌,她远远不及姐姐啊。”
“瑾璇,本宫自认阅人无数,一打眼便知那是怎样一个女子。她可以为皇上献出一切,却极想独占他,完完全全地拥有他。本宫这几日探听了虚实,猜测她知道她一定会回来,却没想到本宫在这里占了她的皇后之位。”皇后淡淡地说:“自本宫认识皇上以来,就知道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本宫也不会想到自己会爱上那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像是一切都为他所掌控。到现在,我也不知他是否会把潘玉宁取我而代之。也许,他是想双全吧。”我看到了她的疲惫、她的脆弱,看着她凝视远处的宫墙,心中不免泛起一丝酸意:也许嫁给天子,才是皇后的错事。她是一个有倾国之貌、倾国之才的女子,可偏偏是有傲骨的女子,她不屑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若是得不到全部,也许她会选择离开。
当夜,披芳阁内,皇上拥着刚刚晋封的玉婉容,身上散发的龙涎香气笼罩着二人。此时潘玉宁重新换回娉婷华服,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元侃,废太子府里的日子真的好可怕,只有想着你的时候,我才会不那么痛苦。”
“放心吧,你现在已经回来了,朕不会再让你受伤便是。”皇上低沉地答道。是承诺,是愧疚,是责任。
夜里皇后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她的母亲,大辽王朝尊贵的萧后。她还是那样的美貌,遗传给她的美貌:“观音,母后的话你不听。瞧瞧吧,他又何曾爱过你?”她能看出萧绰的心痛,可她挣扎着:“这是我的选择。难道我错了吗?”
她不住地呓语:“我错了吗?”忽然一只很熟悉的手拭去她头顶的冷汗,她清醒了一半。稍稍屏住了呼吸:“皇上今日似乎很清闲啊,难道没有美人在怀吗?”
皇上痛心地看着她,忽然紧紧地搂住她:“朕知道你今夜会睡不好,放心不下你,所以过来看看。浅芙,你没有错,玉宁也没有错,错的是朕。是朕先许诺将爱给玉宁却没能做到,将爱全部给了你;是朕不忍拒绝先帝请求来继承这大宋江山;是朕不好,朕不知道该怎样来处理这件事。”
他不住地颤抖着,身上发起了高热,皇后才后知后觉:“你发烧了?”
他邪气一笑:“赵欣彤在玉宁的香里加了迷迭香,朕察觉出来后就离开了,现在应该起作用了吧?”
“你……”皇后羞红了脸,迷迭香乃是致幻之物,最能使男女动情欢好,眼下皇上身边毕竟只有皇后一个女子,她知道她挣扎不得。
“睡吧。朕只搂着你,便觉得心安了。”他璀璨的眸子就那样注视着她,像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无声许诺,这是一个男人所做出的最大的尊重。
披芳阁,潘玉宁将桌上的宝物摆件扫落在地,眼中满是狠戾:“皇上去了哪里?”她的侍女秋池道:“皇后娘娘处。”
潘玉宁虽只是个婉容,却也知道自己是个后福无穷。芙蓉帐暖、洞房花烛之夜却被人搅了清净。她从小便爱慕当年的三皇子,从他初入忠武节度使府时便十分留心,小小年纪便有翩翩之姿、王侯之度。那时他因长兄在上并且尚还年幼不宜承继大统而备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