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擦拭干净皇后的唇角。她眼下乌青,但还是担忧地服侍皇后,轻轻地开口,似是怕惊扰了面容沉静、眼睛好似一口幽深的枯井般望不到尽头,泛不起丝毫波澜的皇后:“简太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吧。”
简吟风的心仿佛被极寒极热的两眼泉水浸泡过,他颤抖着努力找回最后一丝神智:“陛下呢?”
“陛下……刚刚被太后哄骗着去吃东西了。自从娘娘出事后,我和陛下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简吟风,”袭予已是止不住的哭泣:“你是神医啊,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吧。”
房门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明黄色的便服上绣着九爪天龙,原本皇上的脚步是急促的,但看见简吟风,却蓦地顿住,本来心痛似裂的表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光亮从眼睛中迸发出来。不料,迎面便是一记凌厉的掌风,皇上竟木然得没有避开震在心口的一掌。
“赵——恒——”简吟风一把揪住皇上的衣领,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般:“浅芙去的时候明明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回来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你竟然平安无事呢?”他的眼中沁出泪光,一把将皇上摔在地上。
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的皇上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的目光落在皇后平静无波的眼睛上,转过头来并没有计较简吟风足以抄家灭族的无礼之罪,只是嘶哑地恳求:“救救浅芙,吟风,朕求求你,救救她。”
“我当然会竭尽我所能救活浅芙,这一点还不劳你费心。”简吟风眸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静水流深,无人晓得那其中究竟是怎样的漩涡。
皇上满不在乎地擦去唇边流淌出的血液,吃力地站起身,和袭予一道将皇后扶起,扶抱在怀中。抬出一只皓腕递给简吟风。简吟风也不敢拖延,搭脉问诊,脸色愈来愈阴沉,半晌缓缓开口:“浅芙她脉理虚浮,孩子刚刚失掉她心中有沉郁之气,这一点谁都帮不了她。唯有做些可舒缓她心结的事情有助她恢复。弹琴、读书、荡秋千,这些浅芙清醒时喜爱做的事情更是要一件不落才能有凝聚心神的机会。我看浅芙的尿布用丝绸不妥,这样会伤了久病之人的身子,改用棉絮缝制更好。以浅芙失禁的程度,三层左右,一个时辰换洗一次最佳。我会开些凝神活筋、补气生骨的药,至于她是否能清醒地站起来,那只能看天意了。”
闻听此言,皇上不可遏制地颤抖,他将环绕皇后的双臂收紧,似是怕她顷刻间离他而去:“若是还不清醒,浅芙她会怎样?”
正打开药箱预备为皇后没有知觉的双腿行针的简吟风,眸光投向双眼涣散找不到丝毫焦距的倾国美人,心中泛涌起的疼惜和痛苦似是要将他淹没,斩钉截铁道:“她会死。”
太医院众人唯唯诺诺,谁也没有将这一目了然的结果告知皇帝,生怕株连九族。但简吟风不同,他选择了将事实如实相告,作为皇帝的挚友,作为皇后的爱慕者。
“皇上—”袭予惊呼一声,唤醒了即将栽倒在地的皇帝,多日来的惊惧、疼惜与疲惫在一霎时将他击垮。他凝了凝神,抚摸着皇后憔悴的脸颊,声音分外坚定:“朕不会垮,就算是为了浅芙,也绝不会垮。”
说罢,他将皇后如斯珍重地放平,为她盖好锦被,唤来椒房宫一干得力的宫女嬷嬷,吩咐她们为皇后换洗尿布、沐浴擦身,一应工作无不周到细致。随后声音极倦:“吟风,你随朕出来,让她们为浅芙擦洗。”
猎猎作响的秋风怒意正浓,在二人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皇上咳得眼圈发红,半晌道:“问吧。”
“我也不知道该问你什么。这件事太具冲击力了,让人一时间理不清头绪。浅芙的身体表面上完好无恙,可是脊椎的骨头却有多处破损,想必是伤到了神经。这种创伤,是从悬崖上滚落所致?”简吟风一面梳理着皇后病情,一面猜测道。
“是登山时岩脉断裂,石头从山顶滚落下来。朕当时发烧的头昏脑涨,浅芙扑过来护住朕时才惊觉发生了何事。不算很高的山,但我们滚落下来时,浅芙的身下流了好大一滩血……”皇上话音未落,就被简吟风的暴怒打断:“你为什么那几日发烧?为什么那么宠着浅芙由着她登山?她是一位即将为人母的孕妇你不晓得吗?你……”其实简吟风明白事出有因,怪不得皇上,但他却依然口口声声责骂着他,好像怨恨一过,皇后就能重新站起来。
“你爱她。”这一回,没有犹疑和惊诧,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字一句,无可辩驳。
“元侃,我和你从小一起习文练武,可你样样都要胜过我许多,就连刚才那一掌,如果你意识清醒,那么现在伤成这样的就会是我了。可是,虽然我从小就注定并心甘情愿成为你的臣属,什么都不曾与你争,可是浅芙是我们一同看见的,甚至是我先爱上了她。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只因她爱你甚笃,我才有口难言。”简吟风的桃花眼微眯着,思绪飘到那美好的过去,可又想到病重的皇后,不免又要叮嘱两句:“浅芙刚刚经历小产,她的腹部任何人轻易碰不得,否则会伤及根本,危及生命。你嘱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