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些画,画中每一个或微笑或嗔笑或大笑的自己,那句话像噩梦一样永不停歇地回响着。她的身体渐渐由寒冷变得僵硬,又由僵硬变得颤抖。
微微地,她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然后她呆呆地站起来,离开皇上的怀抱,走出祐儿的卧房。跃渊堂的窗棂大开着,窗上的软烟罗被晨风吹得烈烈飞扬,她没有出去,而是靠着墙壁,蜷缩着坐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
怔怔地将头埋在臂弯里。
这个姿势她保持了整整一天,皇上用毛毯裹住她,陪在她的身边。从白天到深夜,她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墙角,像一尊呆滞得连眼睛都不会眨的瓷偶。
月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她依旧一动不动。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寻找祐儿,呆呆地席地而坐,仿佛反而有一道更加厚厚的墙壁将她包围了起来。
唤醒她……
他该如何唤醒她……
皇上无助地闭上眼睛,在心头翻绞的绝望中,仿佛心头割下了鲜血淋漓的一刀,喃喃低语:“浅芙,你要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耳朵察觉到了一点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蜷缩在墙边的皇后。借着月光,只见她冷汗涔涔,身体不住地痉挛着,两腿僵直了起来,身下濡湿一片,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知道她又一次便溺了,皇上眼底黯了黯,抿紧嘴唇,将她揽到怀里,柔声哄着让她安静下来。待得皇后排泄完毕,他一把把她抱进云起殿,放在了凤榻之上。轻柔地解开了她的里衣和亵裤,原来里面早已湿透。皇上帮她脱下被弄脏的衣物,用温热的毛巾擦干净她的身体,默默地,一遍遍地为她收拾干净。但她的眼睛还是恍惚失神,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此刻为她更换衣物的淡漠高贵的帝王正在深情凝视着她,视线中除了她再没有旁人。
静夜里风声四起,听得檐头铁马叮叮作响。过了一盏茶时分,竟渐渐下起小雨来,云起殿前的池水被雨珠打出圈圈涟漪,又被明亮如昼的烛火掩映着,仿佛白日里赏景一般。
细雨点点,有温柔的橘红色灯光色泽,更夹着一点清亮的银光。我入云起殿时,皇后已被袭予等
一干得力的宫女沐浴干净,皇上正轻柔地把她从怀里放到沉香木的床上,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他的手指抵在她眼睑下,眼神温柔如暖暖春风,沉沉问我道:“这么晚了还有何事?”
我盈盈一拜,道:“臣妾今天听说皇后娘娘一日水米未进,想着娘娘曾经很爱吃我做的椰蓉酥,就做了些送来。”说着把随身携带的一个描金挖云的梨木食盒呈了出来。
皇上略一沉吟:“朕倒是忘了,从前皇后倒是对你做的糕点赞不绝口。只是今天皇后好容易睡下,朕不忍吵醒她,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沉过了。难为你一番辛苦。”
却是我摇头了:“娘娘一直拿臣妾当亲妹妹一般,这些小事不足挂齿。若娘娘今日睡下了,明天臣妾再做一些送来就是了。”
皇上闻言看向我,和声道:“你有心了,难怪皇后从前一直对你另眼相待。太医说皇后这是心病,若你能常常入椒房宫来陪皇后说说话也是好的。”
我眼中一喜,踌躇了这么久一直怕皇上嫌我碍事故而迟迟未来,这下终于可以在皇后身前侍奉报答她对我的恩情:“谢陛下成全。臣妾有一浅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眸似寒星,颀颀英气如旭日骄阳,容貌依旧年轻朗然:“说吧。”
我恳切道:“家父今日递来书信,关切女儿之余也对陛下辍朝两日担隐有忧。臣妾私心想着,虽然陛下照料姐姐外不曾耽误政事,但视朝的规矩一旦更改,不明事理的人定会多嘴,反倒有损陛下和姐姐美誉。臣妾想,不若陛下视朝期间由我来陪着姐姐,到时将一个完好无损的姐姐交予陛下如何?”
皇上眼中滑过一丝深深的阴翳之色,倏然抬首,眸光冷厉如箭:“朕做什么,何时需要外人多嘴了?你入宫时,教引姑姑没有教你后宫不得干政么?”
我听他此语含了雷霆千钧之力,暗道刚才情急失言,让皇上觉得后宫之手伸得太长而微怒,不由得满面泪痕、声哽气咽。忽地瞥了一眼床上兀自沉睡的皇后,恍若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陛下恕罪。臣妾方才所言完全出自一片真心,并无不敬之意。臣妾深受皇后娘娘教导多年,虽然愚钝却还是能知晓姐姐对陛下的情意。即使她现在神智失聩,想必也是不愿陛下为了陪伴照顾她而辍朝的。”
说来可巧,皇后此时幽幽醒转,明黄色的锦被裹住她纤瘦的身体,愈加显得她如荷瓣一般娇小的面庞上桃花玉面,耀如春华,秋水含烟的眼睛虽无焦距,亦使当空璀璨夺目的明月失了颜色,楚楚风致令人心神荡漾。
皇上搀起她,执过她的手搂在怀中,声音低而柔:“才睡了这么一会就起来,难道朕还能发落了你这个妹妹不成?”
皇后像是听懂了一般,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空洞地望着我,烛光晃动如温柔的水波在她瘦削飘逸的容貌上流过,娇波流盼,仿佛是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