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路途奔波的辛苦。”
皇上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凝睇着皇后,温柔道:“朕只是带了些山茶香囊来,还是你有心,香囊毕竟不如花香馥郁自然。”
袭予恭谨答道:“陛下胸有万壑,计较的事情远非奴婢可及。奴婢仅需照顾娘娘便好,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娘娘舒服一些。”
皇上柔和一笑,将皇后拢入他的怀抱:“时候不早了,你下去歇着吧,朕守着她就是。后夜中秋灯会,朕定还给你一个健康无虞的娘娘。”
袭予惶恐道:“这怎么使得,娘娘偶感风寒,奴婢当然要侍奉在侧了,陛下万金之体,不好太过操劳,还是奴婢今夜守着娘娘吧。”
皇上清眸一扬,柔声笑道:“这些年,朕守的还少么?不打紧的,何况朕看她能酣甜入睡,心里也是安乐的。不必多言,回去歇着吧。”
袭予无声无息地一笑,遵旨回到隔壁就寝。临入睡时,还是放心不下,起身和其他三个侍女一起准备着中秋节帝后微服出游的琐事,让自己清醒着以备皇后病情反复,需要用人。
中秋节那天,皇后的风寒已大有起色,这让一行人欣慰不已。两天来年轻的大臣们暗地里走街串巷体察民情,对当地的风土人情都有了相当的掌握。召来这些文臣武将,解释了最近的管家风波和他背后的干系,才俊们对于整饬贪污腐败之风的观点和看法多有独到之处,皇上龙心大悦,准许他们中秋节当夜一同逛江州灯会。江州灯会全国驰名,臣工们虽然位高,到底青年心性,也觉得有趣得很。
江州城各坊忙着张满彩灯,十里长街在夜里映照得恍如白昼。灯也奇巧,三步一景,五步一换,飞禽走兽,人物山水,从大到小,各色各样,填山堆海,眼花缭乱,称得上是巧夺天工。
五福寺鸣太平钟,正南、正北、正东、正西城门大启,不禁出入,便于乡民入城观灯。双往双归则是江州旧俗,如果女子已经嫁了人的,这日定要同夫婿一起看灯,以祈新岁和和美美,至于还没有成亲却有了意中人的,在这日私密幽会,也是礼法允许的。在这一夜,公卿人家的女眷也会游冶灯会,多以纱障面,以示尊贵,不教寻常男子搭讪了去,少了许多麻烦。若真有合眼缘的,尊贵的小姐们便会自己解下面纱,与心仪的公子花前月下,倾诉衷肠。
中秋之夜,对于宋朝子民来说,是个极乐之夜。文人雅士们在文集里这样描述中秋之夜:弦重鼎沸,近内延居民,深夜逢闻笙芋之声,宛如云外。间里儿童,连宵婚戏;夜市骈阗,至于通晓。
是夜,华灯灿耀如星,简吟风一袭青衣,气态闲雅地进到帝后卧房。袭予正在镜前为轮椅上的皇后梳妆,皇上唇角含着笑意认真瞧着,似秋风渐起时的桂子灿烂。
看见简吟风打扮得甚是风流俊俏,皇上忍不住打趣他:“今日简少爷如此穿着,莫不是想趁着中秋佳节寻个貌美佳人作夫人?”
简吟风做了个鬼脸,不正经道:“天下佳人最美的那个已被你抢占,我简某人再不堪,也不能在你挑剩下里的挑挑拣拣。如此穿着,是特意给娘娘看的。陛下难道一点不担心,在娘娘眼中,我抢了陛下的风头吗?”
皇上身姿颀长,黑发如墨,就那样简单地坐着也犹如长虹贯日,直教人不敢逼视,与简吟风目光相接处,仿佛迎来一场暮冬时节的雪冻:“朕担心这个做什么,十二年前,你就不是朕的对手。如若不然,浅芙她如今就不会是朕的妻子了。”
简吟风听他讲得不无道理,一时气结,正找不到话来揶揄他,但见皇后梳妆完毕,坐在轮椅上被袭予推过来。
皇后着柔嫩的鹅黄色轻绢衣裙翩然而出,衣裙上笼着粉色攒金银丝线绣的重重莲瓣玉绫罩纱,如烟雾一般。衣襟四周刺绣如意锦纹是略深一些的绿色,皆用银罗米珠细细衲了。拦腰系着鹅黄绣花绸带,下着绿底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用一块碧玉藤花佩压裙。头发用点翠插梳松松挽一个流苏髻,缀着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并数枚烧蓝镶金花钿。
她本就是眉不画而自生翠的绝色女子,今日袭予为她精心描画妆容,愈加显得斜眉入鬓,发如远山,清冷华贵下更加肌肤胜雪,双眸似星。虽然皇后神智失聩,木然地瞧着虚空中的一点,可这专注的样子仍旧娇波流盼,直如勾魂摄魄一般。
简吟风目光被吸引,不禁如痴如醉:“陛下,将这个样子的娘娘带出去,你们恐怕是少不了麻烦了。即使你郎心似铁,不为娘娘以外的美色所动,可是那些名门公子见到娘娘如此,也会如狂蜂浪蝶一般吧?”
皇上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深以为然:“你说得对,袭予,找件面纱来为娘娘遮上,”忽然想起一事,“你不留在房间保护证人,还要出去夜游江州?”
简吟风理直气壮地答道:“我已把他转移到江州一个极隐蔽的地方,我拿性命担保,今夜出不了一点乱子。”
皇上取来一件玫瑰紫山茶花纹锦长衣搭在皇后肩上:“江湖势力不敢染指,官府势力找不到证人所在之处,看来今夜无事,朕和浅芙可以安心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