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头顶,深邃灼灼,几乎让他无所遁形,“朕就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结果怎样?你可真给朕长脸。吴章寿,你进来。”
吴章寿一挑衣摆,屈膝跪地:“陛下,之前的一切都如简大人计划的那样。真正的管家实则仍藏于风眠楼,简大人背出去的不过是个体貌相似的诱饵。幕后之人果然很快探查出诱饵所在之处,派了官兵前去猎杀。可是简大人埋伏在那里的人被发现了,为首的官兵立刻放出焰火信号,示意远处接应的人马不要轻举妄动,那一队官兵也悄悄退了出去。”
简吟风愕然:“什么?这么说,诱饵并没有使他们上钩?”
吴章寿躬身俯首,继续向皇上道:“简大人埋伏的人手见到官兵识破计策退去,也便退回到风眠楼等候大人下一步部署。这时,老奴带领了一队什伐卫偷偷跟在官兵后面,为首的带兵之人兜兜转转,自以为甩掉了身后的眼线,于是放松了戒心,回到了幕后主谋之人的府邸报告今晚情况,老奴顺藤摸瓜,找到了真凶。”
“如果不是朕遣了吴章寿和什伐卫去助你,你今夜的部署不仅尽数失败,还会被人反将一军,”皇上微凉的指尖抚过皇后的脸颊,“更令朕后怕的是,因为你的失误让他们放了焰火信号,惊吓得浅芙心疾发作,置她于险境,你该当何罪?!”
“微臣该死,”简吟风惭愧,脊背压得更低,“臣只是想陛下和娘娘难得出宫冶游,不想琐事打扰到帝后,这才私自做主,不料筹谋失当,惹下弥天大祸。”
“起来吧,”皇上平淡道,语气中暗含着不容拒绝的不悦,“若非念你一片忠心为朕和浅芙打算,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在这里么?”
“谢皇上。”简吟风起身之时,微一踉跄,跪的久了,双腿些微麻木。
“祐儿故去还不满一年,朕已明旨全国各地不得燃放烟花,为皇嫡子服丧,”皇上冷魅一笑,剑眸遽然冷黯深沉,“好大的胆子,公然违抗朕令,究竟是长了几个脑袋!”
简吟风长舒一口气,知道帝王的杀意并不是对自己,而是江州污吏燃放信号烟火惊吓到皇后,犯了皇上的大忌讳,被连根拔除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明白,如果伤害到皇后,皇上就不再是金殿帝皇,而是地狱阎王。
此时丁谓匆匆赶来,迎着动怒的皇上,拱手道:“陛下,简太医妙手回春,那管家已经醒来,此刻正在门外等着面见陛下,供诉案情。”
皇上英挺的轩眉扬了扬,瞥了一眼简吟风道:“总算还有些可取之处。带进来吧。”
那管家年近四十,面貌忠厚平实,周身正气凛然。举止得体,一眼望去便知是饱读过诗书之人。临见驾之时,他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扶正衣冠,可见小心谨慎。被丁谓引着进来,他努力平和自己的气息,揽衣屈膝:“草民肖时行,叩见吾皇万岁。”
“平身,”皇上打量着他,眼眸沉若深海,“你昏过去前曾央求朕救你,希望你的话值得朕救才好。”
肖时行御前应对合宜,口齿清晰:“回陛下,草民是江州刺史王鸿的一名管家。前些时日因发现账目模糊,难以梳理,遂到王鸿处询问明细。可是王鸿闪烁其词,不耐烦地告诉草民此事就此了之,不必记录过细。
草民担心此时不调查明白,他日会横生枝节,就暗地里将账目往来细细地追究了一番,才发现王 鸿和江州各县吏勾结,纵容他们压榨百姓,从而以各种名目收取贿赂。底下官吏榨取民脂民膏,难免会闹出人民命官司来,王鸿也为他们一一摆平。”
“看来你行事还是不够谨慎,私下调查的时候被王鸿发现了端倪吧?”皇上未置可否,听不出喜怒。
“陛下明鉴。草民不认为调查账目往来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故而没想着掩人耳目,于是很快就被王洪发现,企图杀我灭口,”肖时行想起过往经历,咬牙道,“草民一路仓皇逃到家中,才发现家中老小全都被王鸿灭口。走投无路之下,拿着王鸿贪赃枉法的证据拼死到京城告状,还没走出江州就被王鸿雇佣的杀手追上,幸亏路逢御驾,不然草民早就和苦命的妻儿泉下作伴去了!”
皇上眉心微皱,开口问道:“你是王鸿的家奴,身家性命都被他捏在手里,他大可不必和你闹得如此剑拔弩张,非置你于死地不可。想要杀你的,是否还有他人?”
肖时行目露微讶,他看皇上朱唇玉面,是个年轻的美男子,想着还要解释良久才能跟他道明症结所在,没想到他漫不经心却又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不错。草民在王鸿府邸为奴多年,王鸿对草民不算苛待。草民曾帮他圆满地筹划过很多公务上的事情,他对我也还倚重。但是草民调查账目明细的时候,发现王鸿如此为非作歹,不过是仗着身后有个更大的靠山,王鸿每年所得的不义之财大半也孝敬了这位大人。那位大人官声显赫,知道草民得知他藏污纳垢的事实后,逼着王鸿对草民痛下杀手。”
“何人?”皇上瞩目肖时行,身子坐直了几分,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当初举荐王鸿为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