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设立刑狱司,作为只对中央负责的独立办案机构,由此将审查案件的司法权收归朝廷,使法纪趋于公正合理。”
虽然朝臣们认为皇上此前那番训导言之有理,但直到此刻,听到了如此高屋建瓴而又行之有效的方案时,他们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知道皇上所说的徐徐图之并非拖延,而真正是一位英武君主的雄才伟略。
丁谓忍着胸中激荡,紧紧攥住椅子的扶手,道:“陛下,微臣不才,只能从小事上着眼。此次王鸿事迹败露的关键是那本账簿,可是除了一心想弄清真相的肖时行,无人看出其中破绽。记录国家中央和地方财政收支的专门文书,应当定有统一的标准,包括各地具体支出数字和各级官员工作情况。官员是否清白,一目了然。”
皇上笑着颔首表示赞许:“哪怕是在细枝末节,只要改正大而化之的弊病,知道千人千面的道理,也可以起到整肃朝纲、激浊扬清的作用。这条谏言足以彪炳史册,丁卿居功厥伟。每月零星盘算为计,一年总盘算为会,两者合在一起即为会计,朕就赐文书名为<会计录>吧。”
丁谓不由得顿生钦佩之情:“臣谢过陛下。”
富弼微微躬身施礼,皇上抬手示意他坐谈即可。富弼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臣以为,官员举荐也存在很大的漏洞。先帝在位时期,多次用重刑惩罚培植个人势力的贪渎官吏,却闹得雷声大雨点小,均不得法。”
“爱卿所言切中要害,此痼疾困扰先帝多年,朕思索良久,倒有一破局之法,”皇上凝神想了想,视线转移到富弼脸上,“翰林学士以上的高官,每年至少为国家推荐三名官员。如果举荐的官员做出政绩来,那位推荐之人一样会受奖;但倘若举荐的官员出了问题,推荐之人一样要受到处罚。”
闻听此言,众位朝臣俱是面颊上肌肉微跳,深感震撼。范仲淹垂衣拱手道:“如此一来京城高官举荐官员,恐怕得挖地三尺打探对方情况。待到被举荐的官员走马上任之时,京城里的举荐人,更是得时时紧盯,一旦发现问题,就赶紧向朝廷主动揭发——主动揭发的话,推荐人还能从宽。”
“何止?”丁谓接言,由衷叹道,“我朝吏治,也可在这高度紧张的氛围中,高速运转起来。陛下此计,一石三鸟,国家得了人才,高官懂得收敛,制度灵活高效,臣等自愧弗如。”
皇上一怔,继而朗笑:“于国家治理上,朕倒也曾对人说过自叹弗如的话。”
“此人有何锦囊妙计让陛下这般赞不绝口?”底下文臣俱是兴致盎然,颇感不解。
紫铜香炉燃烧着袅袅青烟,皇上低头俯瞰床榻上安静睡着的女子,眸中一片春水的温润幽深:“她对朕说,要做到廉政,无外乎文武七条。一是清心,要平心待物,不为自己的喜怒爱憎而左右政事。二是奉公,要公平正直,自身廉洁。三是修德,要以德服人,而不是以势压人。
四是务实,不要贪图虚名。五是明察,要勤于体察民情,不要苛税和刑罚不公。六是勤课,要勤于政事和农桑之务。七是革弊,要努力革除各种弊端。”
几位大人听得甚为畅快,越听越投机,越听越觉得心悦诚服。富弼性情更为爽快,有些话便说得十分直接:“陛下,此人堪称国士无双,当今之世,天下思治,陛下切不可错过这等治世良才,还是尽快召其入朝为官的好。”
皇上两指间轻弹,桌上烛火瞬间暗了些许,昏黄如豆的火苗余光舔舐着皇后纯净无暇的睡颜。他笑靥加深几分,目光锁在皇后的脸颊上,带着隐隐的疼惜:“嗯,说的是,等朕再见到她,一定记得问她愿不愿意。”
简吟风眉头紧攒,出声问道:“陛下,难道陈尧叟真的要就此放过?”
“朕何曾说过,在朕的法度里,做错事情可以不必受到惩罚了?”皇上一挑眉梢,虽然俊颜温润,却难掩君王霸气,“王鸿一死,足让他长了教训,恐还会吓出病来,签署枢密院事的位子他是坐不下去了,便准他病补右仆射一职吧。”
右仆射,看似风光,但不再掌握实务,对于签署枢密院事陈尧叟来说,绝对是明升暗降的调动。但皇恩浩荡,陈尧叟不仅说不出一个不字来,还得感念天家恩德准他颐养天年,这就是皇上英明之处,改革并不一定要杀一儆百、血流成河,徐徐图变有更好的效果。何人该杀,何人可以留,这完全就是帝王心术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皇上吩咐道,“朕今夜与皇后便在此留宿。准你们明日上午休息半日,下午我们便离开江州。”
“臣等告退。”一行人纷纷敛衣跪拜,悄悄地退出静室。
没过多久,简吟风折返回来,皇上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动作轻柔地拨开皇后额前凌乱的青丝:“你是不是想跟朕说,王鸿雇佣的杀手是寄雨楼的人?”
简吟风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陛下派人跟踪臣?”
“朕是闲的没事做了么,”皇上的目光如冰针般扎过来,语声不带有任何温度,“你能这么快回来,足以证明杀手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