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母亲卫慕太后的寝宫,含泪跪地声称:“国法难容,难以尽孝。”卫慕太后看着亲生儿子,接过毒酒一饮而尽。卫慕太后死后,元昊以其不幸病逝为名,予以重葬。自此,元昊身边再无一人可用,一时间众叛亲离、人人自危。
黎明的戒坛院,静谧无声。这里是贺兰山的最高处,寺中皆是女眷,又是元昊安置秘密情人的居所,等闲从无男子进入。然而,听到外面庭中传来的声音,假寐中的没藏黑云陡然惊醒,一下拥衾坐起。来人长驱直入,轻叩卧房门扉,低沉道:“黑云,是我。”
没藏黑云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将门敞开迎了出去。青翠欲滴的凤尾竹下,身材高大的党项贵族男子静静跟她走进内间,撩起长袍下摆落座。侍女点上烛火,奉上两盏茶便又回自己房内睡觉去了。
“我道是谁,除了哥哥,还没有哪个男子可以不经通传就到我这闺房中来,”没藏黑云披上件云锦长纹对襟斗篷,将纤纤玉手笼在斗篷里取暖,“我昨个才递的消息,没想到哥哥这么快便赶来了。”
没藏讹庞看着眼前的曼妙女子,三年前她还是罪臣野利遇乞的遗孀,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便惊为天人。她托人送来拜帖,见面第一句话便是问他是否想位极人臣?他打量着她的美貌,心下已经有了计较,两个野心家便在一瞬间达成了同盟:由他出面认她为义妹,是名正言顺的没藏家大小姐没藏黑云,引荐给元昊。
起初,他虽知道元昊沉湎美色,凭她的美貌一定会被他纳入后宫,却也没想到元昊对没藏黑云的感情已经到了痴恋的地步。他给她的家族无上的权力,真心喜爱着她的儿子,可以说元昊无疑是一头野狼,但他却将所有的柔情都给了没藏黑云。
“妹子递来消息,我怎敢不从?”没藏讹庞奉承地笑,“那日宫宴上的事情实在太过奇诡,为兄一封书信怕是难以道明,这才漏夜前来将那日详情告知妹子。”
昏沉的长明灯下,披着斗篷的女子笑得疲惫:“卫慕山喜被诛杀是满朝皆知的事,还有何事令兄长疑惑?”
没藏讹庞想起那日宫宴上血腥的屠杀,仿佛依旧历历在目,眼神瑟缩:“卫慕山喜对昊王早有不臣之心,一朝谋反也不奇怪。怪的是他被昊王一刀刺穿胸膛时,曾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我今日惜败于你,但你这样违逆天道之人迟早有一天会被掘坟戮尸,永世不得超脱’!”
没藏黑云笑一笑:“不过是卫慕山喜临死前不甘心的诅咒,兄长对此有何疑虑?”
“当时在场的人也都作此想,不料昊王却当了真,去问过占星的术士,术士也说星位有异,卦象所示正应了卫慕山喜的那句话,昊王的陵寝终有一日会被卫慕族人打开而后掘坟戮尸,昊王这才杀尽卫慕一族,连卫慕太后也没有放过。”没藏讹庞含着忧虑道。
“兄长这话,倒是解了妹子的一个疑惑,”没藏黑云秀眉轻扬,抬一抬眼道,“怪不得昊王最近大肆抓壮丁修陵寝,我想着一座陵寝而已何须动用这么多人,后来才得知他是要修整整三百六十座疑冢。”
“正是如此,昊王虽说屠尽了卫慕一族的人,可还是怕这命数应验到他身上,索性修三百六十座疑冢让卫慕一族的人找不到他陵寝的真正所在,”没藏讹庞笑眯了眼,“卫慕一族算是彻底被斩草除根了,还没等我们动手,昊王倒是帮我们除了这一大阻碍,眼见着没藏一族就要取代卫慕氏的位子了。”
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没藏黑云笑道:“兄长说笑了,如今朝中局势还不明朗,现放着还有野利氏挡在兄长前面呢。”
没藏讹庞沉吟道:“野利氏自野利兄弟死后备受昊王猜忌,他们还有什么能耐挡没藏氏的路?”
没藏黑云眸光流转,轻轻道:“兄长可是忘了,如今的野利皇后就是出身野利家,而太子也算是流了一半野利家的血脉。他日继位,还怕野利家没有翻身的那一天么?”
没藏讹庞似被点醒,有些恼怒:“妹子提醒的是,这黄口小儿虽说不得昊王喜欢,但终究是有名分在的,平时又挑不出半点差错来,棘手的很。”
“兄长平时对内闱并不关心也难怪,殊不知宁令哥可并不是记忆里那个黄口小儿了,”没藏黑云咬着下唇嫣然一笑,“眼见着可是要议亲的年纪了呢。”
没藏讹庞与她对视一眼,知道智计频出的她想必是有了对策,她往日所谋无一不成,他也习惯了服从于她:“妹子就别和我兜圈子了,若有对策便直说吧,为兄照做就是。”
没藏黑云双眸中倒映着烛光,似两簇小小的火苗跳跃燃动,直能焚心:“宁令哥储位已定,若无大的罪过断无可废之理。可古来的太子倒了的也不知凡几,倒台的原因都是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如今想要扳倒太子扶我儿上位,就只有这个法子可用。”
没藏讹庞沉吟不决,出声问道:“让太子谋逆?妹子怕不是在说笑吧,有什么理由能够打动太子去杀了他的父亲,谋夺本就应属于他的王位?”
“是么?”没藏黑云把茶杯停在唇边,如丝媚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