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和她说了。
此时此刻,他似乎有点明白了程寂先前说过的那句,“你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骄傲如程寂那样的人,如果在当时,连这些事都愿意和她说,那么——
“夏莫阳。”电话没有挂断,林微澜听到了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以及长久的沉默,“同病相怜的人,不一定会成为爱人。”
她只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回头,她看着抱着膝盖,坐在窗前的程寂:“跟家里吵架了吗?”
其实,从他出现在学校里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但是,她看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眼神,是那种流浪小狗受伤了、无处可去的狼狈眼神,再加上脸上已经清晰浮现出来的巴掌印,证据确凿。
所以,从那一秒开始,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和家里吵架了。具体来说,一定是和他的爸爸闹了不愉快。
记忆中少有的几次,他方寸大乱、形象全无的时刻,都是与他的父母有关。
从小父母离异的孩子,胸口的逆鳞无外乎如此。
她拿了瓶水在他旁边坐下。这天的月光很好,即使教室里没有开灯,也能够看得到他一侧的脸红肿不堪。
天已经有些冷了,常温的水摸着也是凉的,眼下拿来消肿最好,她把水瓶子贴在他的脸上。
“嘶——”
说不疼是假的,他的脸一下子皱了起来。
看到他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揶揄他:“那天在酒吧里被我甩了一巴掌,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知道疼了?你爸下手得多重啊。”
“你怎么知道?”
他抬眼看她,此时的眼神一点都不“程寂”,反而有点“夏莫阳”——那种湿漉漉的、小狗有所期待时的眼神。
“猜也猜得到了,毕竟你没什么在意的东西。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她放松下来,盘腿坐着,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像以前一样。”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隐隐含了些期待:“你是不是……”
“打住,打住。”她往后坐坐,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要有非分之想,有事说事。”
看起来是被她拒绝了,但他倒是心情好了一点:“也没什么。我跟他,从来也不管对方死活。不过……”
说到这里却欲言又止。
“他要再婚了?”她又补了一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很难得能够在他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而且那表情已经能够算得上“震惊”了,“他外面的女人怀孕了,他打算结婚。”
“哦,这是我没猜到的。我只料到了要结婚,没想到事情更复杂。能让你那么生气,你爸的未婚妻,年纪应该不大吧。”
“大不了我几岁。刚才生气,现在觉得没必要。”
“我大概能理解,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过……你妈妈早就再婚了,而且有了两个儿子。现在,你爸爸也要有第二个孩子了,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吧,你就真的被完全排除在外了。”
她分析事情从来都一阵见血,毫不避讳。
程寂撇撇嘴:“我不在乎。”
“程寂。”她的语气严肃起来,“要对在乎的东西说在乎。装作不在乎,并没有变得更酷。”
“你把我当小孩子吗?”他哭笑不得,“没听说你做过幼师。”
“不是,我跟你说认真的。”她的表情的确很认知,“不是所有东西、所有人都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很多东西,错过那个时间,就不是那么个事儿了。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很想要一款诺基亚的手机吧?现在诺基亚都退市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以后再得到也没意义了。喏,就是这么回事。”
“你就是那款诺基亚吗?”忽然,他的手撑在地上靠近她,“如果,我现在说在乎你,算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