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苏州的绫锻袍子?这布料价格可不便宜,猎户买得起?”
语气倒无嘲讽,只是知道价格,正常疑惑发问。
周子骞讪笑着,也意识到自己的谎话编的有些不妥,只能自圆其说道:
“去年运气好,家中猎得五张上等的梅花鹿,家中父母拖上县城卖了好价钱。又正值新年将近,家中父母疼爱我们兄妹俩,这才换了两匹好布料回来,给我和妹妹各自做了件衣裳。”
上等梅花鹿强壮难猎,一年能猎上一只,便是祖坟冒青烟了,此人口气倒是大。想是富贵人家养尊处优,不知市集中昂贵布匹与梅花鹿的相应价格,这才胡乱牵了线。
但是谎话可编,从小养成的仪态却是难以改变的。
谢恒盯着他腰间的玉佩看了眼,默默无言。
花春盎故作认同地点了点头,虽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混世魔王,不知五只梅花鹿与苏州绫锻袍子的价格是否对等,但她从小生活在王侯将相之圈中,光靠肉眼,就能辨认出对方家境如何,官至几品。
这对兄妹,一看便是只抓住了富贵的尾巴,是地方芝麻小官的子女。
气氛略显尴尬之际,一直趴在地上的小胖墩倏然站起,对着几人严肃道:
“黄金冢不喜外乡人,你们赶紧离开,否则黄金冢要生气了,愤怒的黄金冢会杀光你们所有人的!爷爷也不喜欢接待外乡人,不会给你们治的,你们快些走吧!”
防备心重的周子骞闻言,面对着如此一张美貌近妖的脸,不但听不进杀不杀的恐怖之话,反而笑逐颜开,对花春盎问道:“姑娘,你们也是外面来的?”
花春盎点头:“是啊。”
周丁兰亦是欢喜,对谢恒嫣然笑道:“公子,想必你们也是误入此处的,不若我们结伴而行,人多也安全些。”
周子骞点头:“妹妹说的是。”
见没人听自己说话,小胖墩更加严肃了:“马上天就黑了,你们快些走吧!每日亥时,黄金冢都要苏醒,要是被圣物发现了你们,你们就活不过今夜了!”
可惜再严肃的表情,挤在一堆的肥肉里,再被骷髅头骨盖住,都难显示半分。
周家兄妹俩这才分出心力注意到了小胖墩,双双被他戴着的骷髅头骨吓到,后知后觉咂摸出了他言语之诡异。
还是周子骞鼓足勇气问道:“小孩,听你所说,你爷爷是开医馆的?我妹妹摔伤了腿,不知可否拜访前去医治一番?”
一听这话,刚才跑得狠的周丁兰,立刻觉得脚上疼痛异常,倒不是忍不住,但话已至此,周丁兰看了眼谢恒后,干脆作势柔弱跌坐于地:
“哎哟,疼!后劲好大,想必当真是断了!”
“你们听不懂人话吗?我爷爷是不会给你们治的!”小胖墩气鼓鼓地瞪着几人,“再不走,黄金冢真的要发现你们了!”
周家兄妹来前,谢恒已是将花春盎劝下。
现下见到两个装腔作势的人,觉得甚是好玩,也散了离开的心思。
谢恒看向小胖墩:“酥饼。”
花春盎附和着伸出了手:“对啊,小胖墩,我的酥饼你还未还我,我们怎么走?”
闻言,小胖墩迅速双手环胸牢牢得抱住了自己,芝麻大小的小眼珠滴溜溜乱转,想跑又不敢跑,显然对刚才摔的跤心有余悸。
谢恒拿出了又一袋酥饼递给了他:“带我们去医馆,这袋酥饼也是你的。”
这块酥饼装在油纸里,热气未散,比小胖墩怀里那块冷了的香乎多了。
正是临行前,谢恒从坐贾手中顺水推舟“抢”来的。
小胖墩看在酥饼的份上,终于妥协了,一把将油纸袋抢了过来,并开始带路:“那你们快些跟我去医馆,天黑之前,黄金冢是不会发现的。”
肉嘟嘟的小短腿跑得并不快,显然他所说的日日走好远的路购买酥饼,是假的,想来不过像刚才那般,摔一跤便到了。
“多谢公子了。”周丁兰虽是跌坐着,但还是尽力给谢恒福了一礼,并请求道,“只是我左脚实在疼得厉害,可能摔到筋骨了,不知可否劳驾先生将我背去医馆?实是冒昧,妄请海涵。”
花春盎不解道:“你哥不就在旁边吗?你不叫你哥背,叫我家郎君背作甚?”
“姑娘说的是。”周子骞朝花春盎敛衽施了一礼,而后转头小声训斥道,“丁兰。”
随后蹲在了妹妹的面前。
周丁兰撇了撇嘴,并不受用。
周子骞等了数息,不见她回应,再次回头瞪了妹妹一眼:“不像话。”
周丁兰不情不愿地将沾在谢恒身上的眼神摘了下来,这才爬到亲哥的背上趴好。
花春盎有样学样得抱住谢恒,手脚并用也要往上爬:“郎君,我脚也疼了,你背我。”
谢恒只得蹲下。
结果才背上花春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