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连绵不绝,穿透白云,落在山间独居之屋,雨水顺着屋檐,落在屋旁的芍药花上,滴落在泥土里,雨中掺杂着花香和泥土的芳香。
小屋内的床榻上,祁夏侧躺着,头发遮住半张脸,眉头紧皱,似乎睡得并不踏实。
许昌踏雨而来,停在门前,用内力烘干衣服,敲了敲房门,半柱香过去,也不见屋内的人来开。
他失了耐心,用上三成的力捶,门哐当哐当地响,木屑落下,令他咳了许久,他也不管师姐的脾性,扯着嗓子说话:“小师姐,快醒醒,该练功了!”
屋内,祁夏睁开眼,泪顺势滴落在枕头上,她喘着粗气,大口呼吸,脑海里阿姐惨死的画面,如同铁钉一般,拔也拔不出来。
捶门声不断,脑中的铁钉似是松懈片刻,她抬眸,屋内的陈设,简陋却不失温馨,她怎会在玉莲山?她活下来了吗?
屋外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捶门声,以及师弟的大嗓门,“小师姐,再不开,这门可就捶坏了。”
她确信她还活着。
她下了床,拿过衣桁上衣裳,她才发觉出不对劲来,这件墨绿色长裙,早在离开玉莲山时那日,便丢弃在山涯了,如何又出现在碧莲小居?
她穿好衣服,打开门,少年俊俏的脸庞落入眼帘,脸色苍白,纯真稚嫩,带着病容,这明显是玉莲山上,她最疼爱的小师弟。
她真的重生了,回到了玉莲山。
她眼里蓄着泪,责备道:“为何不撑伞?着凉了怎么办?”
他瞧见师姐眼中的泪花,这次当真踩了她的逆鳞,他低下头,声音很轻:“小师姐,下次不会了。”
祁夏没理会他的话,一把将他拽住,拉进屋内,将他按在椅上。
“坐好,师姐去给你熬药。”
许昌拉住她的衣角,站起身道:“师姐,我没事,师父还等着我们上山练功呢!”
祁夏看向他,泪水终究是落了下来,幸得上天怜爱,让她重活一世,她还有时间,她的昌儿依旧会是玉莲派最宠爱的小师弟,会是行走江湖的侠士,一切都还来的及。
她背过身,擦去眼泪,转而装作很凶的模样,回头:“没事,我护着你,老头不会罚你的。”
许昌乖巧坐好,手搭在腿上,祁夏如幼时那般,摸了摸他的头,他亦如幼时,朝她微微一笑,眼睛如月牙一般,可爱得要命。
简直要了她的命。
屋外淅沥沥的小雨渐渐成了瓢泼大雨,她走出小屋,拿出放在门口的油纸伞,撑着伞,顺着石子路来到膳房,推开门,药香扑鼻而来,熟悉的一切,让她再度红了眼眶。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她得知道现在是何年份,距离阿姐惨死还有几年,她得早些下山,阻止阿姐命丧皇宫。
屋顶升起薄薄细烟,药罐咕咕响,祁夏从箱柜里拿出木碗,盛好药汤,撑着伞回到小屋,将药递到许昌的嘴边。
他看着嘴边黑乎乎的药汤,有些抗拒,虽说从小喝药长大,但他依旧受不了苦味。
祁夏知道他怕苦,强行灌入他嘴里,等他苦得掉眼泪了,变戏法般将饴糖放入他嘴里,而后说道:“昌儿,如今是何年份?”
他不解地看着师姐,从她眼中含泪开始,他就觉得她有些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直到问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终于明白了,她今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开始推算,他七岁来的玉莲山,宣文帝在位十五年,如今他十二岁,过去五年,宣文帝在位二十年,年号文昌,那么便是:“文昌二十年。”
许昌模样清秀,带着些傻气看着她,如同可爱憨厚的田犬。
祁夏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心一下沉了,文昌二十年,正是阿姐成为太子妃的那年,屋外芍药开得正盛,如此时候,距离阿姐嫁给太子恐不到半年时光。
她得早些回京,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阻止阿姐嫁给太子。
“昌儿,走,上山!”祁夏拿上伞,递给许昌。
他接过伞,走到屋檐下撑开,率先走入雨中。
小屋只有一把伞,她用内力隔绝雨水,同他一前一后到了山顶的忘仙居。
忘仙居内。
师兄师姐们正在雨中练功,坐在庭院中央的老头,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一旁还有他的大徒弟为他撑着伞。
祁夏一进门便瞧见那老头舒舒服服喝着茶,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要不怎么说他是整个武林的第一闲剑客,平日里就看着徒儿们练功,今日倒是破天荒费了费口舌。
她大概知晓原因,这老头看似闲散,平日里十分平和,但最厌人练功来迟了。
自从她上一世离开玉莲山,她已有整整五年未见老头和师兄师姐们,再见他们,眼眶再度湿润,索性走进雨里,这样就能掩盖住泪水。
“站着。”
洪厚有力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练功不停,眼睛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