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又过了几日,姜浈的生活平平静静。除了去了趟如意坊,大多时间便只在屋中专注做着绣活。
只这次去如意坊时,程姨与她聊天时随口道,有一年轻男子到绣铺并直接找到她。他开门见山,点名要买下姜浈的所有绣品。程芸如从事绣品买卖数十年,一眼便认出那男子所穿着的布料价值不菲,绝非普通百姓所能承担的。而姜浈起初在如意坊中出售绣品之事也并没有公开。只有程芸如和姜浈自己知道。姜浈本也没想着告诉裴瑶此事。一次裴瑶约着她一同去逛如意坊时,裴瑶眼尖,看着刚放上去的一批绣帕突觉着眼熟,旁边的小厮呈机灵便说漏了嘴。姜浈只好亲口承认那绣帕确是出自她手。之后裴瑶便在世家贵女的聚会上大肆宣传姜浈的绣品,姜浈也没拦着她。
程芸如心中蹊跷,便追问他。那男子却只说是自己主人如此要求自己的。至于旁的,那男子却是守口如瓶。程芸如是生意人,也没有不做买卖的道理。
姜浈心中倒不太在意。纵是有人冲着她买绣帕,那有如何?总之,自己到手的钱财又多了些。
“夫人,”门外的来福正好回府,“忠勇侯府的信笺。”
姜浈接过来看,是裴瑶写给她的,她又邀请姜浈明日去侯府陪她看看她新裁量好的衣裳。
她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封回信。姜浈如今不喜与他人有过多的牵扯,与裴瑶走动其实也存着自己的小心思。裴瑶在京城世家贵女中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那次落水事件之后,裴瑶不论去哪儿都带着姜浈。又因着裴瑶大肆的宣传,如意坊中姜浈的绣品销路大增。许多世家大族的夫人主动找上门来,将一些绣活交付给姜浈,或是府中摆件,或是赠人礼品。姜浈靠着自己的绣活赚了不少钱财。
她转了转微微发酸的手腕,把回信交给来福,跟身旁的冬青说:“陪我出去走走。”
姜浈去府外买了些药材,准备制成香囊,明日给裴瑶带过去。一回屋,便见冯暄在自己屋外徘徊。她不解,今天是哪股风把这位爷吹到她这来的。
“姜氏,你作为正妻,怎能那般贬低映玉!”
不消说,姜浈便猜到柳映玉在背后添油加醋了不少。姜浈不想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从他身前绕过。
冯暄在外被捧得久了,回到府内见姜浈无视他,脱口而出:“姜氏,我看你是自视清高惯了。”
姜浈本不欲理会他,忽见院门外有一方衣角隐隐显露出来,她便转过身来看向他:“平阳伯府向来重视子孙教育,我没进府之前还以为伯府子孙当是端方正直,如圭如璋的君子。可后来,我发现我自己想错了。原来便如这般的勋贵之家也有着你这般不务正业,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顿了顿,姜浈压低声音靠近他:“甚至做着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冯暄霎时变了脸色,猛地将姜浈推开。姜浈被推了一个趔趄,索性跌倒在地,心中却觉快意不少。
姜浈的身影被冯暄挡住了几成。以裴瑀的视角看来,便是姜浈被冯暄重重挥倒在地。他今天来伯府便带来了裴瑶挑选的礼品。本不欲偷听,但行至门口时,他一听见那清冷的声音便停下来。那日匆匆一见,裴瑀并未看得真切姜浈的面容。站在远处的女子生得一张芙蓉面,此时脸上的愠色为她素净的脸上添了几分生气。身旁引导他的小厮心中暗暗叫苦却不便出声打扰,他怎知今天会摊上这番尴尬局面!
冯暄扬起手,正准备指着姜浈时,突觉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摁住了他的臂。
嘴上道着“暄弟”,可那手上的力量却透露出一番说一不二的气势来。裴瑀也不欲给他什么好脸色:“我与你大哥有些交情,心中有话,不吐不快。今日便替你大哥劝你一句,君子当内正其心,外正其容。”
冯暄怎会不认识眼前这人是谁,一下讷讷不敢多言。冬青忙上前扶起姜浈。
“夫人,今日打扰了。舍妹托我送些礼品过来,等会便令人送过来。”
裴瑀转身向着姜浈的方向。姜浈颔首道:“侯爷客气了。”
姜浈常听裴瑶提起她大哥,今日是第一次见。她心中意外此人为何在旁偷听,抬起头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极深邃的眼眸里。姜浈心中一颤。
眼下这情景不便他多留,裴瑀借口冯旸还等着他抽身离去。
“文显,怎么现在才来?”冯旸与裴瑀年龄相仿,二人一向有着联系。
“无碍。”
裴瑀坐在冯旸对面,二人开了盘棋局。过了会,裴瑀抬头看他:“有心事?”
“我心中有些莫名不安。”那种感觉冯旸也说不上来。
按理来说,如平阳伯府这般的新兴士族代表的是圣上亲政后亲自扶持起来的势力,与燕王是天然的对立面。燕王最近确实也在朝政上处处针对这些新兴士族,唯独平阳伯府是例外。事出反常必有妖。冯旸不觉庆幸,心中反而惴惴不安。他便将这些疑虑说了出来。
“莫非是因着我那弟媳的关系?”冯旸心中突然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