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却传来余经理的声音:“良材,我在亨利先生这里,有些新消息,我请他同你讲。”
对面将话筒传给了洋中介朱亨利,朱亨利在香港已混迹地产行业多年,为人广交善缘、颇好交际,但中文却仍是讲的磕磕绊绊:“嘿,钟大少,今日怡和的,消息,500万,停车场那块地,500万,他们,疯了!”
钟良材还未想通良璞的事,却又听到这一桩棘手的,困难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越滚越大,他有些焦躁,追问道:“怡和为什么突然抬价?”
朱亨利在对面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因为钟大少,你增加了,它的价值!他们一定,看中了,华丰仓。”
钟良材记得几年前,这块地的起价只有300万左右,即便涨价,但逢如今乱世,也不至于涨到500万。只怕,怡和是势在必得。
他想起一个人,问道:“那位伦敦的贵族,最初的买家,有没有消息?”
朱亨利身为局内人,知道消息的可贵,模棱两可道:“他们大概付不起,也许,会被怡和逼退,谁知道呢?嘿,钟大少,恭喜你,怡和收购,你的华丰仓,会赚到一大笔钱。”
钟良材虽然这两日一直在为此事做准备,但毕竟是最坏的打算,若非无路可走,断不会考虑出售华丰仓。而且,生意人的直觉,只怕真到收购之际,事情也不会如朱亨利所说。怡和既然不惜在地皮上付出超额成本,后期定会从华丰仓收购成本上压榨回去:届时华丰仓被动,怡和大可以用变相涨租等各种手段,来倒逼华丰仓让价。这状况,不料竟被眼镜佘提前一语中的。
眼镜佘在旁听着,等挂了电话,便起身告辞:“大爷,听起来时间紧迫,我这就再去寻合作方,只是你真的不打算合拢璞老板的资产么?若能合拢,杠杆变低,此事就容易办了。”
钟良材坚定的摇了摇头:“华丰仓还没到最后一步。良璞的事,也先不要报警,只怕适得其反。派些伙计盯着牛头角,我这就回半山交代一下。倘若有消息,我们互通有无。”
眼镜佘拎着公文包,急匆匆离去。
......
入夜,养和疗养院。
钟良璞再一次醒来,恍如隔世。上一次睁眼还是天明,再一睁眼却变成天黑了,这医院里的日子怎么总是昏昏沉沉、稀里糊涂?那塌鼻梁只怕是真要飞了!
莫非那波斯猫给他打的针不是止疼的,反倒是叫他睡觉的?他么的,哪有这么耍弄人的。昏睡了两日,算养好些精神,不如就趁今晚溜了,神不知鬼不觉,回去找陈医生开些止疼药就是了!
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只穿了一身病号服,寻思着出去随便找间屋子,先搞一件外套披上,以免被人发现。
沿着走廊一排几乎都是病房,各有家人在内照应。直到尽头一间,只有几张桌椅,似乎是间办公室。隔着门窗玻璃,他看见了书桌前一头金发的女人,蓬松的发髻,高高的鼻梁...低头看书时,她的眉头簇到一起,更显剑眉锋利,英气十足,她还好是个女人,若真生成个男人,那还了得?尤其这双蓝色的眼睛,在夜里实在是太蛊惑妖媚了,嗯,猫妖...她看见了?钟良璞怂得一哆嗦,自己居然有一日也会被色相迷惑,险些耽误了自由之大事。
蒋宝如怀疑自己的眼神,刚才倏忽一个人影从玻璃窗外擦过去,瞧着像是个穿病号服的,这一排病房几乎都是近日刚做完手术的病员,个个躺在病床上...哦,想起来,有一个倒是能下地的!
她急忙开门追去,却见钟良璞已被大厅值班的警卫正面拦下。那警卫也是个英人,见宝如出来,远远和她叽里呱啦又是一通,指着抱住自己胳膊的钟良璞,大意是眼前这个病号莫名其妙、抱头鼠窜,又歪歪倒倒走不稳,是自己撞到警卫身上的。
钟良璞狼狈仓皇,没料到刚才一跑,竟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还好遇到警卫,不然就是跌在地上了,简直丢脸到家了。他歪在警卫胳膊上,埋着头不去看她,反正他也听不懂他们的洋话,料想八成也不是什么好话,听不懂也罢。
英人警卫高大结实,直接将钟良璞抱回了病房,像抱女人似的,更叫他难堪。偏偏波斯猫就跟在身后,窃窃笑着,她还真是不通人性,怎么能当面就嘲笑啊!
警卫小心的将他安置回病床。蒋宝如脸色一改,变得严肃认真,仔细帮他重新检查伤口,插回导流管与吊瓶,一通处理颇费了些时间。
看他现在警卫面前,倒是老老实实,只怕警卫一走,又要折腾的。蒋宝如可不想再这般费力处理一次,又不想自己辛苦救回来的一条命,病人却不珍惜。她便和警卫耳语几句,那警卫便出去取了一条绳子回来。竟把钟良璞的四肢缠住,各拴在了四个床脚,捆扎的结结实实。
钟良璞哪堪这般受辱,又开始骂起波斯猫来。就算语言不通,就算手无缚鸡之力,他也要骂,要呛,死也要死个硬气!
那英人警卫无奈的摆摆手,觉得蒋宝如做了正确的决定,这个病人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