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夫人被吓了一跳,赶紧四下看看,确认房间内连丫鬟都没有才压低声音说:“你不要命了?就胡说八道,这话是能说的吗?娘发现,自打你醒过来,怎么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闻言,应雨灵抬头看向她,笑着反问:“有吗?女儿一直都这样呀,娘亲,你别草木皆兵了,女儿就是实话实说,这陛下啊,定然是属意女儿去给他兄弟当正王妃的,但眼下女儿有了良配,当然不舒服,没事的啊,等找到更好的贵女嫁过去,肯定就过去了。”
“希望真是如此吧……”应夫人担忧地说,却没敢再继续跟应雨灵聊下去,生怕她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来。
第二天节度使得启程追上大军,没办法践行,只简单地同妻子告别,让她能够留下给戈冬止办婚事,他们家与应家关系不错,应老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就算皇帝再不舒服,大喜之日,总得好好办。
因为大军已经出发,皇帝是不会单独送节度使的,前几日大军离开他倒是送了践行酒,今日节度使单独出发就低调地带着亲军离开,谁都没敢私下去送,不然被那阴晴不定的新皇定了个“私下联军”的罪名,谁都承担不起。
皇城随着大军离开,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加上依旧在国丧期间,皇城沉默许多,民间不允许办喜事,往后几个月内,皇城估计唯一的喜事就是皇帝亲下旨的应雨灵与戈冬止结亲。
为了不与丧期冲突,最后太史监算了个很晚的吉时。
一般人结亲,会在黄昏时分将新娘迎进门,这也是婚事的由来,而晚间结亲,只有冥婚会这么办。
原本应夫人与节度使夫人商议的时间就是四月二十九当日的酉时,从应家接亲之后走到城西的将军府,时间刚刚好,结果都快定下流水席路线了,太史监忽然来了一句,两人婚事与国丧冲撞,为了吉利,两人的婚事必须往后推到三更天。
从没有人家是这个时间出嫁的,就算两个新人的命数比较合子时前后,都会挑另外的时辰,一天之内那么多个时辰,吉时又不是只有一个,怎么就非得选夜间的?
然而皇帝似乎很满意太史监选的时间,大笔一挥,就将婚事的时间正式定下了。
就连没什么文化的戈冬止都看出来了整件婚事的不对劲,他已经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旁观者,感觉这就像是一场哄皇帝开心的闹剧,越折腾、越下应家的面子,皇帝就越开心。
可皇帝是这么做的吗?
戈冬止不明白,他只是觉得,这么折腾一个臣子女儿的婚事,好似有些……小肚鸡肠。
然而皇命不可违,皇帝说了要在三更天,他们就只能在三更天成亲,早一点、晚一点,都是抗旨不尊。
应老爷回家气得一天没吃下饭,也没脸跟应雨灵说这件事,还是应夫人差丫鬟同应雨灵说了一声,时间一改,流水席、上轿、出门的时间都得改,而且大晚上的,宴席也不好办了。
两家婚事宴请的基本都是应家这边的亲戚朋友以及戈冬止那边的战友,大家不是要上朝就是要去点卯,半夜吃了这顿席,第二天根本没精神,要是再被皇帝点一通,就更不划算了。
改时间可不止是让应雨灵没脸,还是让应家无法与周围的世家联系关系。
婚丧嫁娶本就是家族维系关系的途径之一,直接断了其中一向,聪明人估计已经在想理由怎么拒绝到场了。
当然,也不用想太多理由,就说时间不合适,应家也不能按着人家的脑袋过来。
原本还热闹的婚事,时间改动之后,推脱的贴子来了许多,贺礼倒是说都会到位的,但太晚了,确实没办法到场。
除了跟应家确实关系好的、戈冬止那边比较信服节度使的战友,差不多跑了大半的样子。
应雨灵依旧不动,就像是普通深宅大院里的小姐,每天等着婚事的到来,除了自己的婚期,什么都不关心。
这样的事旁人再生气,看到应雨灵不慌不忙的样子,气也渐渐消了,尤其应老爷,在听说应雨灵什么反应都没有之后,感觉自己还不如女儿沉得住气,便又笑眯眯去上朝了。
没几日就到了四月二十九,戈冬止特地请了两日婚假,天没亮就被兄弟们捞起来打扮换衣,连他的马都被挂上了红绸子。
流程都是说过的,节度使夫人忙活得不行,各种安排宴席还得敦促接亲的队伍,安排了小厮,路上提醒戈冬止应该怎么做、接新娘有什么步骤等等,流程不可能光靠新郎官一个人记的,得让机灵的小厮随行提醒。
而应府这边,因为有应夫人在,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应雨灵同样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叫起来了,由嬷嬷刮了脸,又上了特别喜庆的妆,最后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换上婚服。
上盖头前,应夫人眼眶红红地看着应雨灵,哽咽地说:“灵灵以后就是大姑娘了,去到夫家,要好好侍奉公婆、照顾夫君、为夫家生儿育女,不要再像幼时那么任性。”
话都是常规的话,应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