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说不出个一二三,只好硬着头皮道:“晚上面醒多了,明天早上准备包饺子一块吃,你回单位了明天早上再往回赶还怪麻烦的......”
胡桃满不在乎地继续把李不言往门口领:“没事儿,明天早上我还得去接念耘和乐耘,肯定吃得完。”说完,还贴心地帮李不言打开了家门:“路上注意安全啊。”
李不言望着胡桃那张笑得可人的脸,发觉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就这样出了家门。
夏日的夜已经悄悄降临,家属院里的小路灯已经亮起了并不明亮的光,李不言背着斜挎包走在树下,路灯的光透过树影打在他的身上。
“路上注意安全啊。”李不言低声地重复了一遍胡桃方才说过的话,无奈地浅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大晚上把他撵出家门的话,这句话其实蛮温馨的。
在他心中思来想去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单位。
摁下了那些思绪,李不言轻车熟路地拿出单位休息室的钥匙打开了门。
休息室是给那些不住家属院的同事用来午休的地方,倒是有几张简易的折叠床,李不言婚后更是约等于拿这里当作宿舍,所以他的床铺也在休息室里面的那个小隔间里。
因为无心再去看些文件,进了小隔间后,李不言索性没有打开灯,而是借着晒进窗内的月光放下了帆布包。
没想到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音道:“谁???”
这声音虽然带着质问,但李不言很是熟悉,这正是带了他三年的董主任的声音。
李不言连忙摸索着墙面上的开关,找到开灯的绳子后拽开了灯:“主任,是我。”
董主任被突如其来刺眼的灯光晃了一下眼,但看到来人正是李不言后,语气倒是放下了刚刚的恐惧和戒备:“李不言?你这几天不是都回家休息吗?”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而且你今天也不是在食堂吃的吧?我没在食堂见着你呢。”
李不言放好帆布包,走到了自己的床铺旁坐了下来,说道:“嗯,回家吃饭,再回所里休息。”
董主任对李不言家里那些事算是比较了解的,闻言却只是爽朗一笑道:“也好,还有一个你与我‘同病相怜’能和我聊聊天,不然我一个人还真嫌闷。”
李不言在床上随意地倚靠着身后的床褥:“同病相怜?”
董主任侧过身,看着李不言说道:“是啊,你看我们家现在不都是有家不能回。”
说完,董主任躺回身体,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说道:“不言,结婚对你而言是什么感觉?”
李不言也看着天花板,回想起自己结婚的这半年以来的时光,沉默半晌后,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说:“我现在好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却听到董主任发出了低沉地笑声道:“哦对了不言,你见过嫂子吗?”
见是见过的。
闻言,李不言在心里细细回忆起了董主任的媳妇,记忆中嫂子很少来研究所,偶尔来也是上食堂打饭。
董主任用余光瞥见了李不言在回忆的模样,笑道:“是不是发现嫂子很少来研究所。”
李不言点点头,补充道:“但是你们感情很好,也很让人羡慕。”
董主任听罢先是哈哈大笑了两声,接着又好像是陷入回忆一般说着:“其实我与你很像,我媳妇儿也比我小很多,也没有什么文化。”
接着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那些年里隐藏在甜蜜表象下的残忍真相:“一开始我根本就看不上她,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那个时候,董吉志从苏/联留学回来便一直在空间研究所工作,当时他喜欢的是当时航院的本科同班同学,那姑娘长得漂亮有学识有修养,可是家庭成分不好。
心高气傲的董吉志非那姑娘不娶,一来二去也就耽误了年龄,直到他二十七岁那年的□□运动来了,那姑娘一家消失在了北京,他几方打听到是去云南了。
董吉志没有何风卓家那样硬的背景,虽说他是工人家的孩子,可保险起见,为了留在北京,家里人在老家物色一番后还是给他送来了一个媳妇,比他小了整整七岁,三代贫农家的孩子。
因为这一层关系,董吉志成了单位里为数不多一直在所里呆着没走的“老人”。
“你知道吗,我一开始是非常讨厌她的,我看到她大字不识一个的傻样就来气,我经常想,我,好歹也是航院毕业的,我怎么就能,怎么就能娶了个睁眼瞎呢?!”董主任说起这段回忆的时候,语气是隐不去的自嘲,“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坏的。”
后来,女孩日复一日的守候打动了董吉志,董吉志耐心地教她认字、读书,两个人倒也慢慢培养出了感情,五年的婚姻才终于盼来了个爱情结晶。
“说到底,还是因为傲慢啊。没读成书、没能有文化,能怪她们吗?难道是她们不想吗?”董主任继续说道:“我们是运气更好的她们罢了,没必要自视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