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上这个又看不上那个的。”
李不言知道董主任想表达些什么,只是这情况似乎和他家又不太一样。
他欲言又止,董主任毕竟比他大了十五岁,想了想,李不言还是将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如果是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好好过日子呢?”
董吉志听言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啊?”
李不言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其实,我跟她的事儿比较复杂,可能一开始比较简单,我以为是我不愿意过,后来发现好像是她更不愿意跟我过,可能还没结婚的时候就不想和我过。”
董吉志听得云里雾里,追问着具体信息:“怎么说?”
李不言的声音突然低了八度:“她其实有很多优点,而且她也认字有文化。但是她怕我喜欢她,把这些优点都藏起来了,还故意装成我不喜欢的样子,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董吉志捋清楚了一些思路,继续敲问着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那是怎么让你发现的呢?”
李不言思索了一番后说道:“出院之后吧,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董吉志一拍床头柜:“我就知道。”说完耐心地给李不言解释着:“你知道的,演戏是个很累的事情,她不装了,就是因为想通了,对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李不言不明白董主任何出此言。
董吉志呵呵轻笑了两声:“我跟我媳妇儿后来聊过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她说她那个时候整天以泪洗面,经常不想过了,就是因为我太傲慢了,傲慢到以为别人没脾气。”
言下之意:你太傲慢了,傲慢到以为胡桃是没有脾气的。
“退一万步说,你凭什么就居高临下审视这段感情呢?你不想过就摆冷脸,你想过的时候人家就得巴巴地赶来?”董吉志丢下这句话后便起身关了房间的灯。
李不言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寂静中,他仍在回想着与董主任的谈话。
董吉志入睡前,看李不言仍在床上半倚着没有睡觉的打算,好言出声道:“那你告诉师傅一个准信,你想跟她过吗?”
李不言却一时之间给不出个确切地回答。
董吉志太了解李不言,工作中他总是那个听得多、说得少的那个人,一件事他没有十拿九稳,是断不可能轻易开口的。
“嘿嘿,是不是觉得心动,但又觉得就此许诺终生又太草率?”董吉志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李不言点点头,嗯了一声。
董吉志摸索到床头柜上的书,朝李不言丢了过去:“臭小子,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被砸到胳膊的李不言一声不吭,反而拿过书端端正正地摆在了自己的床头柜上。
董吉志见状更是被气笑了:“你啊,做什么事都求个体面,求个圆满。你还真不像司令家的孩子,瞻前顾后的,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他知道李不言是个脸皮极薄的孩子,标准的高自尊人格。
就像此刻,李不言的心中已经感受到了一些难堪,所以他只会选择以沉默来回答董吉志。
董吉志看对方那副岿然不动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不言,这样的性格得改改了,我知道你过去的那些年里受了不少委屈,可是这些问题不翻篇儿,困住的只有你自己啊。”
李不言的喉头涌出了淡淡的苦涩,他的声音教人听不出悲喜:“嗯,我知道。”
只是道理说起来人人都知道,做起来,才知道真的好难。
他也曾无数次告诫过自己该放下的放下、该忘记的忘记,可是每到夜里,孤寂的潮水淹没他的心时,他也会痛恨命运,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李不言,二十五岁的大好年纪,有着让人艳羡的出身,良好的科研素养,未来一片光明的前途,小他七岁的可爱娇妻,看着好像人生无所求,已然是完满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孤寂一直在疯长。
亲人、朋友、爱人......像是围绕他身旁燃烧的花火,将生活衬得热闹,可却连零散的火星都不靠近他。
董吉志看着他,又何尝不像看着十年前的自己。
他一改刚才半调侃半劝解的态度,语气里更是含着隐不去的心疼:“所以,李不言,如果有一个人的出现可以让你不再感到那么孤单,不是很好吗?”
李不言的脑海里出现了晚上与胡桃下棋时的模样,她的小脸圆嘟嘟的,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棋盘,或思考或挖坑时偷笑。
如果有一个人的出现可以让你不再感到那么孤单,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