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坐在楼前摘菜，看着李晏辞跟狐狸精在草地上滚作一团，嘴角含笑。
眨眼已过而立之年，本以为此生了无牵挂，却没想忽然有了个家。
叶姑娘和小莲子的闯入都是那么猝不及防，他原本还有几分不安，却在这几年的安闲舒适里，越回味越庆幸。
他对小莲子没有太大的期待，既不要她出人头地，也没打算让她贤良淑德，学武练剑、琴棋书画、四书五经，都任由她尝个新鲜，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
他出诊之余，带着她春日踏青，夏时泛舟，摘新茶放风筝，采莲蓬种西瓜，赶海捡贝壳和小蟹，打磨各种首饰……
小莲子今年三岁半，正是最活泼的时候，腊月二十八那日他们带她一起去城镇上采买，偶遇一对江湖儿女骑在马上问路，她盯着大马看了好久，直看到那两人的背影都消失了。
她忽然说自己也想学骑马。
可她整个人还不如马腿高。
所以她回来以后闷闷不乐，直到看见了狐狸精——
狐狸精刚捡回来时是只没断奶的小狗，跟了他十二年，其实已经步入暮年了，经不起她瞎折腾，聪明地在看出她的想法之后一下蹿了出去——于是这两天她锲而不舍地迈着小短腿追狐狸精满山跑，跑得狗都累了……
狐狸精跟小莲子感情很好，从她还在襁褓里就一直陪着她，任由她拽尾巴，还带她去扑蝴蝶……却终究是老了。
“狐狸精，来！”李莲花冲它招招手，将肉和蔬菜捣成的泥倒在碗里，又伸手撸了撸它的下巴。
那日他看见那对策马奔驰的少年少女，也想到了自己刚下山那会，意气风发，见到谁都想结交，满心憧憬要做一番大事业。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李相夷和小阿灼过得如何？
“爹！”
小莲子忽然开心地“哇哇！”喊着从楼里冲出来，直扑到他怀里。
“我的小鱼生小小鱼啦！”她揪着他的衣袖往屋里拽：“好小好小的两只呢，我捞不起来，你快去看。”
李莲花笑着跨进门。
厨房的大缸里养着三条鲫鱼，那是他们年前带小莲子回云隐山的时候，她在小溪里“抓”的。
李莲花原本打算抓来烤鱼吃，她会错意，以为抓来带回家养，于是就带回了莲花楼。
那时候她的手掌还没有鱼一半儿大，整个人都扑到溪水里去了，十分费力地想要按住它。
“娘，我抓的小鱼鱼，快来帮我！”
她为了这三条鱼打了好几天喷嚏，还好，她的体质可能继承了李相夷，没在大冬天染上风寒。
缸里果然多出了两条还没有小指甲盖大的小鱼。
李莲花忽然想，狐狸精要是也有个伴儿就好了。
“小莲子赶紧去洗手，帮忙做元宵。”叶灼提着裙摆从楼上下来，“晚饭吃完带你去逛灯会了。”
“灯会！”小莲子眨眨眼睛，“是那种天上挂满小灯笼的吗？”
“是呀，还会有舞龙舞狮，杂耍马戏，各种小吃，每个小朋友都有提灯，是很热闹的哦。”
小莲子天性喜动不喜静，跟李相夷小时候一样有用不完的精力，即便是跟他们生活在这样的小渔村里，也会自己找到无穷的乐趣。
但今年李莲花主动提出，想带她去见见繁华。
“小莲子那么喜欢热闹，不能因为我过惯了安静日子就委屈她。”
叶灼在他怀里点头，“好呀，我也好久都没回扬州了呢。”
扬州也算是他们相遇和定情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故地重游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小莲子依言洗了手，蹲在灶台旁边，用她没指甲的小手不熟练地剥花生。
叶灼在旁边煮豆沙。
李莲花挽着袖子，正在揉面。
那面粉是用奶、油和鸡蛋清调的，因为李莲花嗜甜，还往里加了一些糖浆，整个莲花楼里都是甜腻腻的味道。
李莲花对花生过敏，叶灼本意是包芝麻、豆沙和肉馅三种就可以了，但是小莲子曾在元宵摊子上吃过花生馅的，说特别好吃。
说来奇怪，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口味却大相径庭。李莲花嗜甜，喜欢素食，叶灼喜酸甜的同时还嗜辣，喜欢吃肉，小莲子则是喜欢吃没见过的新奇东西——这倒是对了李莲花喜欢开发新菜的爱好。
虽然现在他自己的味觉都恢复了，不再需要叶灼给他试菜，却每次有什么新品出锅都唤小莲子来尝——看到她瞪大眼睛兴奋叫‘好吃’，或者苦着一张脸泫然欲泣，或者大张着嘴巴斯哈斯哈的表情……他就觉得家里有个小孩子真的是件很好的事。
为了防止自己吃错，李莲花特意在花生馅汤圆的面皮里混了藕粉，这样煮熟后会变得透明。肉汤圆的面皮则是用菠菜汁揉的，透着好看的绿色。
小莲子觉得非常神奇，全程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