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我叫姚珠,这是我这一辈子的名字。
这个名字很好,但是我还是更愿意别人唤我珠珠儿。
只是因为,这是你为我取的名字。
珠珠儿永远记得小扇儿,两个人都是世间孤孤单单的伤心人。
我们两个是天下最相似的人吧,我流浪的那些年间,无牵无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珠珠儿只有你了,你就是我的全部啊。
我在世间最重要的人。从你对我伸出手,说要照顾我一辈子时的那一刻,一切就注定了。
我原是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只是幸好,父母告诉我新搬来了邻里,也因此得知了你的名字。
张少善。
我在齿缝间呢喃这个名字。
我都几乎要落泪了。但,我知你素来不愿意见我哭,怕你难过,我还是不哭了罢。
你看,这辈子,不就是我做姐姐了嘛。
我生平不信神明,但为了你,我们只好把思念记挂在求神问卜上。
你患病时,醒来的日子很少,一整日只有短短两三个时辰是醒的。
我把希望寄于神佛,未果。
你死后,我与孙幼走遍天涯海角,拜遍古刹。
你不愿意叫我死的,我只能这样,一年一年。
我想着你,才能苟延残喘多活了这许多年。
一定是这份诚心感动了天神,感谢上苍今生让我们重聚。
听闻你家中因为这次高烧才不让你来与我见面,我实在是吓坏了,生怕你烧坏了哪里可怎么好呀。
父母说你的高热实在凶险,寻遍了全城的大夫都摇是无助。幸而有一个卜卦道人途经此地,你的病因此痊愈。
不过你的爹娘与我父母诉说,卜卦道人说你今生有大机缘。
我很欢喜,真想和你相见,这样我就知晓你是不是也还记得我呢。
可我还没有欢喜太久,父母私下偷偷与我说,那卜卦道人说你经一场高热,好也不好。又说你天生就亲缘寡薄,于情一道怕是害人害己。
我原本还是很担忧的,直到我见了你,发现你并没有什么大碍,与你相处过后,这样我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可是你却记不得我了,不记得我们的从前。
这样也好,这样你就不会再为我豁出命了不是吗?
从前的事情只需要我来记得,你就不会为这些从前的琐碎伤心了。
如果你还记得,除了徒生伤悲还有什么呢?
日子总是会接着过下去的,我更希望你开开心心的活。
日子渐长,我慢慢察觉你很容易忘事,便常常提醒你将重要事情写下来,这样方便记住。
背对着你我抹了几回眼泪,我生怕你也将我忘了,到那时我该怎么面对你呢?
你总会犯几回痴病,最初我很是难过。
好不容易同你姐妹相称,可很快你就记忆模糊了,这莫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是我再次见你,总要付出些代价。
我只好一遍遍提醒你,反反复复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故事一遍遍重演一遍,只求你能够记得深刻些。
还好。
你又重新遇见孙幼了,这样极好。
我心里是窃喜的,你对待我比孙幼情深更多,这样我就满足了。
我的所作所为是有用的,也许是你实在看中我。
孙幼总会在你的记忆中淡化,可只有我不变。
我知道这样太自私了,好歹我与孙幼也有那么多年的交情。
可我总是嫉妒他。你的点点滴滴都从他那里学得,你的诗文,你的字迹。
......
只有我一个人也无法护着你的,若是我不在了,孙幼也会替我守着你。
有些事我办不到,但是孙幼可以。
我其实很羡慕他。
白府的人上门提亲了,我知道父母原本是准备把这桩亲事推给你的。
只是我又怎么愿呢,那白公子是什么样子的人?恶名昭著。我捧在心尖尖子上的人,我愿意拿命护着的人,怎么能够让他给糟蹋了?
我在爹娘的泪眼中出嫁,花轿走过长长的石板路时,我隔着八抬轿子,在风拂起红绸帘子的时候。我挑起盖头,一眼望到了人群簇拥着的你。
朗朗的阳光下,你比夏花更甚,一池菡萏也沦为陪衬。
我瞥一瞥花轿近处嬉笑的小娘子们,多像闺中的你我。
我摔下盖头,微风已过,红绸帘重又合上,我再也望不到你了。
多好啊,你或许会忘了我,也不再会为我伤心难过。
我只是回忆着你我的情谊便够了。
孙幼会好好守着你的,带着